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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焕章追了二十多里,因道路不熟没追上。此时月色西斜,他口渴难耐,见道旁东边有座庙,坐北朝南,三扇山门匾额写着 “三清观”。他本想叫门,又觉黑夜不便,便翻墙而入。只见大殿里摆着八仙桌,北边有把椅子,两边板凳上坐着两个十六七岁的小道童,正在低声说话。

顾焕章翻墙落地,轻步走入院内,朝殿内问道:“二位道友,夜深了还未歇息?” 两个小道童警觉地反问:“为何翻墙入院?你是何人?” 焕章拱手道:“我是过路行人,连夜赶路,此刻口渴难忍,想求二位赏杯茶水解渴。” 说罢便在殿中椅子上坐下。

道童皱眉道:“朋友,这便是你的不是了。深夜翻墙讨水,与盗贼何异?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焕章谎称:“我也是火居道士,在家中修真养性。” 其中一个道童转身进了内屋,不多时,从西房出来一人,捧着茶壶茶碗放在桌上。焕章借机打探:“道兄,庙中共有几位修行?” 黄面道童咧嘴一笑:“我师徒七人,师兄弟六个,我叫越挺,那个叫越硬,还有越来、越了、越就、越弄,合起来便是‘挺硬来了就弄’。”

顾焕章闻言脸色一沉:“出家人本该修真养性,怎可说出这等粗鄙言语?” 道童却嬉皮笑脸:“道友莫恼,出家人虽讲心性,但若有人冒犯,也不能一味忍让。” 焕章冷笑一声,端起茶碗一饮而尽,随手将碗摔在地上,又抓起茶壶狠狠掼碎,故意挑衅:“出家人当以养性为本,你可别生气。”

道童勃然大怒:“少装模作样!摔了我们的茶具还敢嘴硬,看拳!” 说罢一拳直扑面门。焕章侧身格挡,二人缠斗在一起。他心中暗惊:“这道童拳脚如此精熟,定有高人传授。” 正战间,另一个道童喊道:“师兄歇着,我来会会他!” 换过手后,焕章发现这道童武艺也颇为不俗。紧接着又一个道童叫嚣着扑了上来。

眼看三人围攻,西屋突然传来一声断喝:“顾焕章休要伤我徒弟,我来与你较量!” 帘子一掀,跳出一人 —— 正是先前与焕章交手后逃走的汉子!他手持金背刀直劈下来,焕章抽刀相迎,两口刀上下翻飞,战了三刻钟,那汉子忽然收刀退到一旁,朗声道:“果然是‘赛报应’顾焕章!我久仰大名,今日才得相见。其实从芦沟桥起我便一路跟随,见你进了窑洼那家黑店,就知是天地会的人设伏。我料他们白天不敢动手,便暗中监视,直到三更天在松林目睹王有义杀贼。后来故意引你至此,让徒弟试试你的功夫。方才交手便知你武艺超群,我有一场天大的功名富贵要送与你。”

说罢,他让徒弟点上西屋的灯烛:“请屋内落座,边饮边谈。” 焕章随他进了西厢房,只见屋内西墙下放着八仙桌,墙上挂着一幅《岭上孤松图》,配着对联 “斗室堪留知己,杯茶尽可谈心”。桌上蜡灯摇曳,徒弟很快摆上酒菜。焕章举杯问道:“说了这许久,还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那汉子端起酒杯,正要开口。

第二十六回 马杰泄机天地会 焕章私访芦沟桥

诗曰:满城风雨蓟门秋,五百年来感旧游。偶与蓬莱仙子遇,相携便上酒家楼。

那汉子举杯笑道:“我乃天津卫沧州人氏,姓马名杰,江湖人称‘红胡子’。我有个拜兄叫大刀韩成公,我们在北五省被称为‘沧州双侠’。此前朋友含冤离世,我在四川闻讯后肝肠寸断,赶回沧州到拜兄坟前祭扫,痛哭一场。因怕北五省绿林兄弟常来寻访,便隐居在此庙中。八卦教多次来信请我入会,许诺封我为一字并肩王。我正打算入川探查贼势,若他们势力浩大,我便明面上归顺,暗地里为朝廷效力,等大军征剿时再做打算。今日与贤弟相见实乃三生有幸,想与你结为金兰,不知意下如何?”

顾焕章闻言大喜:“承蒙兄台抬爱,小弟求之不得!” 马杰随即让道童摆上香案,二人焚香叩头,结为兄弟,马杰为兄,焕章为弟。重新落座后,马杰低声道:“贤弟,芦沟桥有家天赐店,前后五进大院,是直隶巡抚吴联开的,他在店里私铸 **。”(此处需说明:直隶在清初设巡抚,嘉庆年间才改总督,并非说书人记错。)“店里上下都是会匪,连吴联本人也是八卦教的‘忠勇王’,他是叛逆总头目八路督会总吴恩的弟弟,极有智谋,专爱招揽英雄。你若能查清私铸 ** 之事回朝奏明,一来为国除害,二来立此大功定会受圣上重赏。不过你得扮成买卖人,做药材生意最不易露馅,就扮成卖人参的吧。我南屋有两箱人参,有野山参也有老山参,你拿小箱子装些,就说从祁州药市回来要进京售卖,他们定会相信。你到店后装病,谎称后面还有货车,夜里再出去暗访。”

焕章连连称谢,二人畅饮至天明。焕章收拾好参箱,辞别马杰,直奔芦沟桥。巳时刚过,他来到天赐店门前,见店内房屋众多,头层院里马棚槽道齐全。他进店高声喊道:“店家,我要住店!” 出来个二十多岁的店小二,穿半截蓝布衫,黄脸膛堆着笑:“客官,我们店不住单人,也没闲房了。” 焕章道:“我不是单人,是卖人参的,后面货车马上就到,快给我找房!” 店小二这才引他到上房,屋内干净整洁。

焕章落座要了洗脸水,洗完脸喝茶时,店小二摆上四碟点心。他摆摆手:“我不吃点心,快烫酒摆饭,我早饭还没吃呢。” 不多时,店小二擦净桌子,摆上冷荤热炒、干鲜果品,还有两壶莲花白酒。焕章吃得高兴,问:“小二贵姓?”“我姓侯排行老六,家就在附近。我娘老病复发,想买点人参补补,不知客官有没有?” 焕章从箱里取出一支上好的老山参:“送你了,你也买不起。记住吃法:用小磁缸放开水里煮两刻钟再喝。” 侯六连声道谢。

焕章饭后因昨夜未眠,合衣躺下,初鼓时分醒来吃了点心,二更时换上夜行衣,悄悄出门暗访 ** 线索。可直到五更也没发现,只好回房。次日他托言生病不走,一连五天都在观察。

这天晚上,侯六进来说:“客官今晚早点睡,别出门,店里有事。” 焕章应下,吹灯后从窗缝偷看。二更时,外面传来马蹄声和叩门声,有人喊道:“散值会总、分巡会总、逍遥会总、太平会总来察看 ** 工程!” 店伙开门,只见两盏灯笼在前,后面跟着四位会总:头一位戴三角白绫巾,穿蓝绸箭袖袍;第二位同样头巾,穿银灰宁绸袍,插着白鹅翎;还有两位少年,一个穿洋绸衫,一个穿蓝春绸衫。为首的老龙神散值会总马凤山,旁边是分巡会总任山、逍遥会总张宝任、太平会总任凤蛟,带着十六个会众来查验。

任山吩咐侯六:“去把三层上房的地板打开,我们要下去看看。” 顾焕章见侯六提灯往后院去,便悄悄打开后窗,提刀翻身上房。他见侯六打开三层院门锁,进去后把灯笼放地上,掀起五十三块方砖,又翻开地板,“咯噔” 一声提起木板,随后回了前院。

焕章从房上跳下,进了上房,顺着梯子下到地下三四丈深的地方。他打火折子一照,只见东边是平地,还有许多竹竿。正看着,外面传来梯子响动和灯光,焕章赶紧躲到楼梯后。四位会总带着人进来,查看里面的 **、铁炮和房屋,只听有人说:“老会总,您看还行吗?”“好!大家跟我上去,我定会保举你们。” 众人说笑着上去,焕章刚想跟上去,只听 “啪” 的一声,地板已被盖上,他被困在地下,出去比登天还难。

第二十七回 叛国贼奉旨交部讯 白将军兵定孽龙沟

诗曰:一生爱说是为偏,不读诗书不种田。山水优游身外事,烟霞啸傲性中天。浮生作梦空成梦,举世无缘亦是缘。口谈今古为业事,光阴虚度十余年。

顾焕章被困在地下,正以为此番必死无疑,头顶的地板突然 “吱呀” 一声掀开。马杰压低声音喊道:“贤弟快上来!我日夜惦记你,怕你遭困,每天夜里都来查看。今日总算赶巧!” 两人摸黑来到店外僻静处,马杰蹲下身急切道:“贤弟不可久留,速回京城面圣,奏明直隶巡抚吴联在芦沟桥私铸 **、意图谋反之事,再请旨派兵查抄天赐店。这是天大的功劳,劣兄也要动身入川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日再叙!” 说罢二人匆匆作别。

焕章赶回京城,先拜见神力王,详述吴联私铸 **、自己暗访被困及马杰相救的经过。李玉和王有义上前请安,回禀已将张忠、张禄的尸体埋在道旁沟里。焕章摆摆手:“不必再提。” 神力王即刻带他面圣,康熙降旨:着神力王调京营官兵查抄天赐店,搜缴 **。

王爷带兵抵达芦沟桥,却见店内空无一人,遂命人围住店房挖掘,果然刨出大量 ** 和竹竿,随后拆毁房屋回京复命。康熙又传旨将直隶巡抚吴联押解进京,交刑部革职审讯,派顾焕章到刑部对质。

八堂会审之日,文学殿大学士彭中堂等重臣主审。吴联矢口否认:“我受国恩官居一品,岂会加入邪教?定是顾焕章与我素有仇怨,望大人明鉴!” 彭中堂问焕章:“你既告发吴大人,有何证据?” 焕章朗声道:“神力王爷在天赐店搜出 ** 等物,便是铁证!请大人用刑彻查!” 吴联却哀求:“我乃文臣,岂能与武夫相比,求大人开恩!” 审问十余日仍无结果,恰逢出征的白大将军差人送折子进京:已攻破孽龙沟,拿获流贼杜双印(其伤重身亡),缴获宝刀一口进献圣上,余贼逃往福建画石岭。康熙大喜,将宝刀入库,下旨命白国毡务必剿灭残贼,又派查黄河的伊哩布为提调参赞军务。

伊大人在剪子峪办妥事务,正准备起程,接到圣旨后即刻带马成龙、马梦太先行。抵达画石岭时,先会见了先锋官邓忠,随后白大将军也率主力到达。伊哩布递手本参见,将军笑道:“你我同为朝廷命官又是街坊,不必多礼。听闻大人麾下有两位马姓能人,不知谁的武艺更出众?” 伊大人答:“论眼疾手快、拳脚灵活,马梦太更熟练;若讲临阵无惧、勇冠三军,还属胆大力猛的马成龙。”

大将军传令:“传马成龙进帐!” 只见一人未戴官帽,穿蓝布大褂、青布山东鞋,身高八尺,面如紫玉,粗眉大眼,进来请安:“卑职马成龙参见将军!” 白大帅见他衣着随意,问道:“既是都司,为何不穿官衣?” 成龙答:“卑职没有官衣,望将军容禀。”“你擅长何种兵刃?”“一口大脑袋刀。” 说罢取来瓦刀呈上。将军又传马梦太进帐,见他头戴纬帽,穿宁绸单袍配红青马褂,叩首请安。将军问:“你使什么兵器?” 梦太答:“短把刀和避血桷。” 将军下令:“你二人且在帐外演练武艺。” 山东马本不擅拳脚,只听马梦太朗声道:“我先打一趟拳!” 说罢走到帐外中央站定,施展开罗汉拳 —— 但见他移身绕步、伏虎藏势,反背捶、鸳鸯脚、连珠炮般的攻势神鬼难防,果然是拳脚精熟。

马梦太练完罗汉拳,气息均匀,脸色丝毫未变,在场地中央稳稳站定。随后他又练了一趟,便退到一旁侍立。将军转而让马成龙演练,山东马一看躲不过去,只得走上前,在场地中央站定说道:“我这就练了!” 只见他抬起腿打了个飞脚,向前走了四五步,又打了个旋风脚,再往前走了几步,打了个飞脚,就结束了。他走到将军面前禀报:“都司马成龙练完了。” 老将军气得脸色大变,问道:“你这拳叫什么名字?” 成龙回答:“嘎嘎拳。” 将军又问:“还会练什么?” 山东马拿起瓦刀胡乱挥舞了一阵,再次来到将军面前说:“我练了一回六花刀。” 老将军怒道:“你这刀法、拳脚都是胡闹,我这营里用不上你,把他赶出去!” 随后将军赏给马梦太一个四喜扳指、一个跟头褡裢、一把小刀子和火镰,还赏了一桌酒席。

马梦太退下后,来到伊大人的大账房,旁边有东西两个小账房,只见山东马正在收拾行李,跟周围的人说话。有几个跟随伊钦差的下人问:“马大老爷,您这是怎么了?” 山东马边喝酒边说:“我被白大将军轰出来了,还有什么脸面待在这里?等伊大人回来,要是念及往日情分,给我几两银子,我就回北京卖硬面饽饽去。” 正说着,只见好几个跟随老将军的差官在跟马梦太闲聊,梦太手里托着将军赏的几件玩物,笑嘻嘻地对哈老爷说:“哈大哥,你看看将军赏我的这些东西。” 哈老爷称赞后,他又拿给英老爷看,就这样,他在那边见人就展示。来到山东马面前,他说:“马大哥,你瞧瞧。” 马成龙没好气地说:“我早就知道了。你这显摆完没完,不就是将军赏的东西和酒席吗?”

正说着,两个士兵抬着一桌酒席进来,摆在账房里,说道:“大人在大帐陪将军喝酒,商议军机大事,请各位用饭。” 马梦太招呼道:“马大哥,过来喝酒吧,别生气了,大人回来肯定有安排。” 两人坐下喝酒,山东马只能借酒消愁。

刚吃完饭,伊钦差回来了,先把马成龙叫进大帐,说道:“你别任性,先跟着我。明天出兵攻打贼人,让别人先去立功。要是贼人太勇猛,将军帐下的将领都打不过,包括马梦太也不行的时候,我就向将军推荐你。如果你能出战成功,抓住或打死贼人,我在将军面前也好为你说话。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了。” 山东马谢过大人,伊大人让他们下去休息,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大帐内传来点炮声。将军的大营有四五十座,十万精兵,今天调了两成兵力,邀请伊钦差一同攻打画石岭。只见军旗飘扬,队伍整齐。不久,马成龙和马梦太跟随在伊大人马后,随大队向西进发,前往画石岭。只见那山口坐西向东,南边山坡上有两门九节毒龙炮,北边山坡上也有两门,两面白八卦旗飘扬,上面有无数贼兵手持枪刀,山口被木板闸住。将军在正东方下令驻队,这时画石岭山口内传来三声炮响,木闸打开,里面涌出无数贼兵。

第二十八回 侯起龙连败七将 山东马醉破飞刀

词曰:欲避饥寒二字,当思勤俭为先。勤能创业俭能传,勤俭传家久远。勤乃修身之本,俭为治富之源。克勤克俭有余钱,免受他人轻贱。

白大将军在画石岭东山外列阵,旗下将官铠甲鲜明,刀枪如林。少时,贼兵如潮水般从山中涌出,中军大旗由素绫精制,上绣 \"飞刀正印会总侯\" 七个玄黑大字。前队先锋黄面太岁蒋方豹头环眼,左右两侧神机会总张与副印会总马仗剑而立,侯尚英、侯尚杰兄弟挺戟分立阵前。为首大将骑乘青色战马,头戴三角白绫巾,身披粉缎狮蛮征衣,双鬓斜插白鹅翎,金抹额上二龙戏珠纹样熠熠生辉。他背后斜插十二口柳叶飞刀,红绸刀缨随风翻卷,手中紧握一柄截把鬼头刀,催马至阵前声若洪钟:\"清国兵将,哪个敢与某家一较高下!\" 忽有白脸将官越众而出:\"神机会总在此,尔等速来受死!\" 飞刀会总侯起龙挥手止道:\"贤弟且退,看我扫平贼氛。\"

老将军帐下前营副将李德英应声出列。这位老将曾随神力王转战金川、云南,从行伍小卒累功升至副将,此刻银枪在手,目光如炬:\"叛逆贼子,可识得神力将李德英?\" 说罢催马直取侯起龙,却被先锋蒋方横棍截住。两马相交,战不五合,蒋方一棍劈空,李德英银枪疾如闪电,当胸刺落将其挑于马下。侯起龙见状怒喝一声,背手掷出柳叶飞刀,只听 \"嗖\" 的破空锐响,李德英应声坠马,血染征袍。随后白大帅连派六员悍将出战,均被那百发百中的飞刀斩杀阵前。

马梦太在队列中见状,拍着胸脯夸口:\"列位老哥,这贼难道真有三头六臂?看小弟去取他首级!\" 话音未落,将令已至命他出战。瘦马虽心中打鼓,却不敢违令,拔刀出阵时仍强作镇定。侯起龙见他晃悠上前,冷笑道:\"来者可是马梦太?速来受死!\" 双刀相交不过数合,侯起龙手腕一抖,刀锋擦着梦太头皮掠过,削得他发髻散乱,抱头鼠窜败回本阵。

白将军急得额头青筋暴起,伊钦差陡然高呼:\"马成龙,速去破敌!\" 山东马排众而出,老将军皱眉道:\"连善战宿将都铩羽而归,你有何能为?\" 成龙将瓦刀往地上一顿:\"末将不胜此贼,甘受军法!\" 说罢提刀上前。侯起龙正要喝问姓名,忽闻本阵金钲急响,原是神机会总张见他连斩数将恐力乏,欲替他出战。侯起龙挥手拒绝:\"贤弟且为我掠阵,看我生擒这山东匹夫!\"

马成龙将瓦刀横于胸前,侯起龙挥刀劈面砍来,两人刀光霍霍战在一处。白将军在中军连呼:\"好!\" 命鼓手擂动花腔战鼓,咚咚鼓声震得山野回响。正酣战间,侯起龙突然扬手掷出飞刀,寒光一闪直取成龙咽喉。山东马暴喝一声,瓦刀横架格飞首刀;第二刀刺向心口,他沉刀荡开;第三刀斩向腿弯,他纵身跃过。

(此处插叙:侯起龙飞刀例无虚发,为何连遭破解?原来山东马观战已久,早已瞧出飞刀分上中下三路 —— 头面咽喉、胸腹腰肋、腿足胫膝,遂暗下决心:上路用瓦刀硬格,中路沉刀荡开,下路纵身闪避,这才连破三刀。)

两人又缠斗数十回合,侯起龙见久战不下,心中焦躁,突然朝成龙腰间掷出第四刀。只听 \"咔嚓\" 一声闷响,飞刀正中腰侧,山东马闷哼一声翻身倒地。侯起龙见状狂笑上前,正要挥刀补杀,忽听身后有人大喊:\"侯大哥且慢!留这匹夫给我处置!\" 只见一骑快马如飞而至,来者正是神机会总,不知此人有何来历,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九回 张广太醉入勾栏院 韩红玉俊目识英雄

诗曰:体自风流态自娇,桃花如面柳如腰。看来何处曾相识?家住扬州廿四桥。花气芬芳月色胧,销魂时见醉颜红。平生多少伤心事,都付琵琶一曲中。

贼队中冲出的这人背后藏着一段往事。顺天府东路厅武清县河西务,有个叫张德玉的粮商,不仅经营粮行,还熟稔外科医术,常行善事为人治病。他先娶赵氏生下儿子张广聚,赵氏故去后又续弦姚氏。姚氏贤惠淑德,通晓伦理纲常,进门后操持家务,让家业日益兴旺,随后又为张德玉生下两个儿子,次名张广财,三名张广太。

一日,张德玉带了个相面先生回家给三个儿子看相。相士刘铁嘴外号 “铁嘴”,擅长观气色断吉凶。他先给张广聚相面,直言道:“此人眼神犯冲,恐骨肉亲情淡薄,需多存善念。” 又看了张广财,说他相貌平平。待看到张广太时,刘铁嘴赞叹道:“这孩子五官周正,气度不凡,日后定能官居高位,绝非池中之物。” 张德玉谦逊道谢,送上相金后送走了刘先生。

这年张广太十三岁,正在书塾读书,突然有家仆来报父亲病重。他急忙赶回家,只见父亲已奄奄一息,拉着他的手嘱咐:“我在河西务开的广聚粮店由你兄长广聚照料,家里的良田由你二哥广财打理,他们都已成家,嫂嫂们也贤淑。你年纪尚小,还未娶妻,我死后你要好好读书,求取功名,这样我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 说罢便气绝身亡。张广太悲痛欲绝,众人忙着办理丧事,待一切完毕,他却渐渐无心向学,偏爱琵琶丝弦,流连于外务之中。

孝服期满后,张广太常与朋友聚会,还结拜了两位把兄弟:大爷李贵是街上斗行的经纪,二爷邹忠是武清县的壮头,二人家境尚可。十六岁时,张广太有个名叫康成的嫖友,排行第九,是风月场中的老手。一日,两人聚会散后相约吃饭,酒酣耳热之际,康成提议:“贤弟,愚兄请你去喝茶如何?离这儿不远有个四美堂,新来了个姑娘叫赛雅仙,又名白牡丹,听说容貌极美,我们去打个茶围看看?” 张广太本就喝了些酒,便跟着康成前往。

来到北后街路北,只见一处清戟门楼,门上挂着写有 “四美堂” 三字的大灯笼,对联写道:“堂前栽种相思树,池内常开并蒂莲。” 进门后,门房高声通报,二人穿过二门,见屏门大开,院内种满时新花卉,高大的天棚带来阵阵凉意。上房五间宽敞明亮,前出廊后出厦,窗户糊着粉红色芙蓉罗,配着绿纱格子,东西厢房也十分洁净。一个约三十岁的女子出来招呼,她梳着马尾纂,戴着焦黄首饰,头发乌黑发亮,身穿半大浅蓝夏布褂,金莲约四寸,笑着打起帘栊请他们入内。

屋内摆设雅致,东墙摆着花梨云片案,案上有两盆盆景和一架座钟,窗下八仙桌放着文房四宝,配着两把太师椅。北墙有张藤床,垂着芙蓉纱帐子,竹席凉枕,还有香牛皮夹被。墙上挂着唐伯虎的 “汉宫春晓” 横披,两边是郭尚先所书的泥金对联 “艳质芳心宜自警,云容月貌为谁妍”,瓶内插着夜来香,帐檐下垂着两个鲜花花篮。二人正观赏间,老妈端来茶水,问道:“康九爷少见,这位老爷贵姓?” 张广太红着脸说姓张,康九爷让姑娘们出来见客,老妈便高声喊道:“见客!” 随即笑语声中,进来几位打扮艳丽的女子,她们身穿合体蓝衫,金钗轻拢鬓梢,手持垂金小扇,粉面含春,进来后说道:“九爷来了,这位大爷贵姓?” 张广太又红了脸,众人见罢便都出去了。

随后内老板进来与康成寒暄,张广太见她三十多岁,依旧风韵犹存。康成说明来意,想看看新来的赛雅仙,内老板叹了口气:“九爷,说起这姑娘话就长了。我攒了几年银子去天津买人,从沧州官媒人手里花三百多两银子买下她。她年方十八,容貌出众,可自到我家,琵琶弦子、时兴小曲都不肯学,还总是闷闷不乐。我要教训她,她纵身就上了房顶,我还得说好话她才下来。她天天不梳头戴,不裹小脚,终日悲戚,眼睛都哭肿了,穿着旧衣裳,却还会写字,写了不少对子。你们还是别见了,见了怕惹气。” 康九爷坚持要去看看,内老板只好带着张广太往后院走。

穿过上房往东拐,有座朱门,门上对联写着:“秀于外慧于内,惟见英雄能本色;竹曰青菊曰淡,遇真名士自风流。” 进门后是后院,北房三间,东西各有两间厢房。内老板打起上房帘子请张广太进去,这是一明两暗的屋子,外间挑出一幅《海棠春睡图》,两边对联是 “室贮金钗十二,门迎朱履三千”,北墙有张八仙桌,放着文房四宝。内老板打西边屋帘子叫人,连叫三声都没人应,原来屋里的女子韩红玉午睡正酣。

这韩红玉本是沧州北关人,父亲是 “大刀” 韩成公,她有两个哥哥,分别是 “金睛太岁” 韩龙和 “蓝面天王” 韩虎。父亲曾结交一位渤海东沽的朋友杨大雄,杨大雄在南皮县劫过皇杠,在韩家避难时被官府拿住,连累韩成公被抄家问斩,韩红玉也被官府变卖。她自幼跟父亲学了一身武艺,本可脱身,却因女子之身无处投奔,只好暂在妓院栖身,等候哥哥们的消息。凭借一身本领,她也不怕鸨儿逼迫。这天早饭后,她心中烦闷,感叹自己红颜薄命,不知不觉睡去,梦中见一只白虎向自己扑来,正无处躲藏时,被鸨儿的呼唤惊醒,吓得香汗淋漓,战战兢兢地来到外间堂屋,见到了张广太。

第三十回 狠心贼绝断手足情 贤良妇放走张广太

诗曰:昨朝鹊嗓报芳辰,喜与多情结比邻。岂料三生石早定,无缘今作有缘人。兰汤浴罢试新妆,粉黛施来体自香。最是销魂独立际,梧桐花下纳微凉。

韩红玉走出内室时,鸨母笑着搭话:“姑娘今日怎这般爽快?往日叫见客总不肯出,这位是广聚粮店的张三爷,快过来见见。” 红玉抬眼望去 —— 张广太十六七岁年纪,面色微白,眉秀目朗,鼻梁丰隆,齿白唇红;身着白芙蓉纱衫配雪青官纱裤,漂白袜子蹬着银灰福履,手中摇着冬青翎扇,指上套着翡翠扳指,纽扣挂着十八子香串,走动间隐隐飘来幽香。韩红玉见他气质清秀,五官周正,绝非寻常浪荡子弟,心中已生几分倾慕。

广太眼中的韩红玉更是动人心魄:十八九岁模样,身段窈窕,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杏脸桃腮间虽带着懒梳妆的倦怠,却难掩品若金玉、气如芝兰的风骨。她身着半旧品月纱衫,配藕色洋绉中衣,一双金莲不过二寸,端丽整齐,恰似曹植笔下 “肩若削成,腰若约素” 的洛神,步履轻移间绫袜生辉。四目相对的刹那,广太只觉魂魄皆被勾去,两人目光胶着,竟一时无言。

鸨母见状心中暗喜,忙唤李妈倒茶,又对内老板说:“三爷在此坐着,我去前院看看康九爷。” 李妈引广太进里屋:“三爷,里间吃茶。” 广太坐下后轻声问:“你就是赛雅仙?” 女子脸颊飞红,声如碎玉:“君子莫用此名相称,那是院中胡乱起的。尊驾姓张?”“正是。”“家中还有何人?青春几何?”“今年十六,家中有老母兄嫂。”“可曾婚娶?”“尚未定亲。” 红玉轻叹一声:“我本是遇难之人,看足下并非久混风月之人。不知足下以何为业?”“读书为生。”“你不满二十岁,若常来此处恐耽误正途,当以功名进取为重。” 说罢,她将自己父亲遭连累被斩、自己被卖入妓院的经历细细道来,“若君能救我出火坑,我定当感恩。看你是至诚君子,才肯吐露肺腑。你我既互相倾慕,若能用三四百金为我赎身,便可结为夫妇。并非我不顾廉耻,实是被命运所迫。”

广太听得入神,点头应道:“你说的事我都愿意,只是此事我不能做主,今日回家想办法,明日给你回信。” 两人又聊了许久,广太拿出几钱银子给李妈,想去前院找康九爷。李妈说:“九爷被家人找走了,让您在此等候。” 广太本不想走,无奈天色渐晚,鸨母挽留他过夜,他推说次日再来,这才告辞。

回到家中,广太坐在母亲房中愁眉不展。老太太见状叹道:“你这孩子,为娘见你既心疼又生气。你父亲死后,你不再读书,终日在外玩琵琶丝弦,那能养家糊口吗?不过是耗财败兴。你大哥管铺子能养家,二哥照料家务也能过活,就你该成家了。等我百年之后,你大哥未必肯与你同住,把家业花完了,你拿什么养家?” 广太趁机说:“母亲,孩儿有件事商议。烟花院有位沧州来的女子,遇难落难,若您能为我赎她出来,孩儿定能安分读书。” 老太太道:“我跟你哥哥说说再定。”

待哥哥张广聚进屋,广太便躲在窗外偷听。只听母亲说:“广聚,你三弟近来大概常去烟花巷,今日说要赎个妓女,你看这事如何?” 张广聚一听就火了:“娘,您别听他胡扯!小小年纪就逛妓院,还要往家买人?我是长兄,得管管他!今晚定要责打一顿,让他知道厉害!” 广太闻言,悄悄跑到天德泰银钱店,对王掌柜说:“借我四五百两银子。” 王掌柜与粮店常有往来,见他神色匆忙,不好全借,便给了一百两:“三爷先拿这些,回头我去粮店结账时给您送去。” 广太拿着银子在朋友家过了夜,次日一早吃过早饭,便又往四美堂而来。刚进门,李妈就迎上来:“三爷可来了!赛雅仙姑奶奶从早起就念叨您,快往后屋坐,她正说要派人去请您呢。”

广太心中犯疑:“在烟花之地相识的韩红玉,怎会说出这般掏心掏肺的话?莫不是行院女子笼络人的惯常说辞?” 他揣着疑惑快步来到后院,见韩红玉尚未梳妆,素面朝天坐在镜前。三爷推门而入,轻声问:“用过饭了吗?” 此时红玉正反复回想昨日相遇的情景,整夜辗转难眠,忽见广太到来,眼底掠过一丝惊喜:“你可来了!我吃不下饭,心里正堵得慌。”

广太挨近坐下,苦着脸说:“不瞒你说,家里根本由不得我做主,这可如何是好?我就是放心不下,才过来看看你。” 红玉追问:“那你何时才能自己做主?”“大概得等五六年,等我跟他们分了家才行。” 广太话音未落,红玉接口道:“别说五年,就是等你十年又如何?” 广太摇头:“十年太久,只怕你到时心意有变。” 红玉突然起身,目光灼灼:“那你我对天发誓!谁若负心,便叫天神共怒,不得好死!” 两人对着窗外明月立下誓言,广太留了十两银子给李妈,又拿出二十两塞给红玉零用。红玉推拒道:“你别在这儿过夜,早早回去,常来看我就好。”

此后广太频频往四美堂跑,干脆躲在朋友家不回家。等借的银子花光再去天德泰钱庄,王掌柜面露难色:“三爷,你大哥放话了,不让再借钱给你。” 广太灰溜溜走出钱庄,仍忍不住往红玉那里跑。如此在外晃荡了两个多月,转眼到了八月节,他不仅身无分文,连朋友家也待不下去,饭铺也不肯赊账,只好在三官庙暂避。

中秋之夜,月光如银洒满大地,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广太从早上就没吃东西,又已有两天没见韩红玉,心里像被刀剜似的难受。“别人都在团圆,我却回不了家,见不到红玉,孤苦伶仃的,这辈子该怎么办?” 他越想越愁,望着当空皓月长叹一声,英雄泪竟也落了下来。夜风寒凉,他还穿着单纱衣裳,正瑟瑟发抖时,庙中道人唤他:“三爷别走,喝两盅暖暖身子。” 广太哪有心思喝酒,摆摆手走出庙门,不知不觉竟晃到了自家门口。

二哥张广财见了他,又惊又喜:“三弟你可算回来了!这俩月大哥满世界找你,节前你赊了七八百吊钱的账,大哥说要送你去官府,我好不容易才把账还上。今早娘连饭都没吃,快跟我进去!” 说着把自己的夹马褂披在广太身上。进了里院,大哥广聚去了粮店,广太见过母亲,老太太心疼他饿肚子,连忙拿衣服给他换上,又让他跟二哥喝酒。几杯闷酒下肚,广太醉倒在大嫂屋里,趴在桌上睡得人事不省。

半夜张广聚喝得半醉回家,见三弟回来了,连叫三声都没反应,闻着满屋子酒气,问妻子:“他啥时候回来的?” 大奶奶说:“跟二爷喝了酒就醉倒了,一直趴在那儿没动。” 张广聚盯着弟弟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好!正好借此机会除了这个后患!” 此时的广太还不知道,一场杀身之祸正悄然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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