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青铜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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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月临空的第三夜，东海开始沸腾。

白辰站在浪尖之上，天隙剑倒悬于身前。结晶化的左臂布满蛛网状裂痕，那是过度催动时痕之力的代价。蒙眼白绸早已被剑气撕碎，露出完全晶化的双眼——此刻这对时痕石正倒映着常人无法直视的可怖景象：

七艘青铜巨舟呈北斗状排列在云层之上，每艘船首镶嵌着由万千飞剑熔铸而成的剑冢核心。最前方的主舟正在降下三千条青铜锁链，锁链末端拴着的不是锚，而是一具具保持挥剑姿势的干尸。

\"师父...\"莫小雨的声音在颤抖。她手中赤金劫火凝成的长剑正在扭曲变形，剑尖不受控制地转向自己的咽喉，\"我的剑...\"

白辰突然反手拍在她后心。时痕之力强行冻结了那片空间，将叛逆的劫火剑定格在距她咽喉三寸之处。少女剧烈咳嗽起来，唇边溢出的不是血，而是赤金色的火苗。

\"别看剑。\"白辰声音嘶哑，\"看海。\"

莫小雨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脚下海水正在变浑——无数锈蚀的剑尸从海底升起，这些三千年前被青铜巨舟收割的剑器，此刻像提线木偶般摆出攻击姿态。更可怕的是，她体内天心的意识正在尖叫：

\"青铜剑狱...它们把历代剑修都...\"

一道青铜锁链突然破水而出！链节上刻满与白辰时痕同源的符文，却透着腐朽的气息。白辰挥剑格挡，天隙剑与青铜相撞竟发出濒死般的哀鸣。

\"跑！\"白辰一把推开莫小雨。第二道锁链已穿透他左肩，结晶化的身躯本该无痛觉，却传来撕裂灵魂般的剧痛——那些符文在吞噬时痕之力！

莫小雨赤足点在海面，劫火自动结成莲花托住她身形。少女双手交叠心口，赤金剑印完全绽放：\"劫火...\"

咒文尚未完成，七艘青铜巨舟突然同步震颤。某种超越声音的波动扫过海面，莫小雨的劫火瞬间熄灭，仿佛被无形之手掐灭的蜡烛。她惊恐地发现，自己与天心的联系也被切断了。

白辰的身影在锁链缠绕中逐渐模糊。最后一刻，他将天隙剑掷向莫小雨，结晶左臂轰然炸裂！

\"带剑去找...雪...\"

时痕碎片如暴雨四溅，每一片都定格着某个未来片段。莫小雨接住天隙剑的瞬间，看到其中最清晰的一幕：自己跪在青铜主舟的祭坛上，胸口插着七柄古剑组成的钥匙。

葬剑谷底比莫小雨记忆中还冷。

天隙剑插在冰层中央，剑身不断渗出银白光晕，勉强抵御着从地脉渗出的青铜雾霭。自从东海异变，各派剑修纷纷把失控的佩剑送来此处——与其被青铜之力操控弑主，不如让葬剑谷的万剑之气暂时镇压。

\"雪姐姐...真的在这里吗？\"

莫小雨呵出的白气瞬间结霜。她腕间缠着白辰碎裂的时痕结晶，此刻正发出微弱蓝光。三日前那场遭遇战后，她寻遍东海只找到这条断臂，雪儿残魂指引她来到此处。

\"咔嗒。\"

一颗冰晶落在剑柄上。莫小雨抬头，看见穹顶倒悬的冰棱间嵌着个人影——雪儿像琥珀里的蝴蝶般被封在冰层中，昭明剑鞘的碎片环绕她组成星图。

\"你来了。\"雪儿的声音直接在脑海响起，\"看到青铜纪元的真相了吗？\"

莫小雨掌心按上冰面。赤金劫火刚触及寒冰，立刻有画面涌入：三千年前的天玄子并非在对抗系统，而是在与青铜主舟降下的\"收割者\"战斗。那场战役中，天隙剑第一次断裂，剑尖化作系统，剑鞘化为雪儿，而剑魄...

\"是我？\"莫小雨触电般缩回手，\"可天心姐姐说我是第七代剑魄...\"

冰层中的雪儿睁开眼。那双眸子完全银白，倒映着莫小雨所不能见的景象：\"每个纪元都有天隙剑，每代剑魄都叫天心。青铜巨舟每隔三千年降临，收割成熟的修真文明。\"

一块冰棱突然炸裂！雪儿的手穿透冰层握住莫小雨手腕。接触的刹那，葬剑谷所有古剑同时鸣响，剑碑上的《玄天剑经》迸发血光。

\"听着，小雨。\"雪儿的声音突然急促，\"白辰没死，他被带上主舟当祭品。要救他，你需要...\"

整座冰窟剧烈震动！莫小雨转身时，看见十二具青铜剑尸破壁而入。这些干尸手持各派失传的镇派神剑，脖颈都拴着青铜锁链。最前方那具剑尸的面容，赫然是失踪多时的玉阳子！

\"...先活下来。\"雪儿叹息。环绕她的剑鞘碎片突然刺入莫小雨后背，\"忍着痛！\"

银光炸裂。莫小雨感觉脊柱被熔化的金属灌入，昭明剑鞘正在她体内重组。前所未有的清明感席卷脑海，她突然\"看\"见千里外青铜主舟的内部结构——白辰被锁在核心剑冢处，七柄古剑正缓缓刺入他周身大穴。

\"啊——！\"

赤金劫火从莫小雨每个毛孔喷涌而出！火焰中混杂着雪儿的银光，在她手中凝成全新的天隙剑。剑出刹那，十二剑尸的锁链齐齐断裂，但它们没有进攻，反而跪地献上手中名剑。

\"它们...在臣服？\"莫小雨惊疑不定。

雪儿的声音越来越弱：\"不是臣服...是解脱。这些前辈苦等三千年，就为等来持天隙真剑的人...\"

玉阳子剑尸突然抬头，腐坏的声带挤出最后遗言：\"快...白辰在...激活剑冢...\"

莫小雨握紧新生天隙剑。剑格处七颗星辰已亮其五，剩下两颗黯淡的星辰分别指向东海和...她自己的心口。

\"我明白了。\"她划破掌心，将血涂在剑身，\"最后两块界核碎片，一块在青铜主舟，一块在我体内。\"

赤金血液渗入剑纹的刹那，整个葬剑谷的剑尸同时化为齑粉。它们的剑气如百川归海，汇入天隙剑中。莫小雨感到某种古老意识正在苏醒——那不是天心，而是初代天隙剑的记忆。

剑光冲霄时，她听见雪儿最后的叮嘱：

\"记住，青铜纪元的敌人不是巨舟...是舟上那截被斩断的手指...\"

青铜主舟内部比莫小雨想象的更诡谲。

天隙剑劈开舱门的瞬间，扑面而来的不是霉腐气息，而是浓郁到实质化的剑气。这些剑气被某种力量驯化，在廊道内形成流动的剑河。莫小雨涉水而行，发现\"河水\"里沉浮着无数剑修的残缺记忆。

\"这是...历代被收割者的剑意？\"

她伸手触碰一道紫电般的剑气，立刻看到某位雷修在青铜锁链下自爆元婴的画面。更多剑气感应到天隙剑的存在，纷纷依附而来，在她周围形成七彩光罩。

走廊尽头是球形剑冢。白辰被钉在中央晶柱上，七柄古剑贯穿躯体，结晶化已蔓延到脖颈。更可怕的是晶柱顶端悬浮的那截断指——青铜色的手指足有常人三倍大，指甲上刻满与白辰时痕同源的符文。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