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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登禄气得不行,摆着手中的熟铜棍,就朝马成龙的头顶砸去。马成龙往旁边一闪,不敢用宝刀去迎。韩登禄的棍没有砸着,撤回棍来,又摆棍打去。马成龙躲闪不开,用宝刀往外一迎,只听见 “咔嚓” 一声,把韩登禄的棍磕成了两段。韩登禄往圈外一跳,大喊:“哇呀呀!好厉害!” 他拉着半截棍逃回本队。
那白面太岁任凤山说:“各位会总不要惊慌,待我前去拿他!” 他顺手拔出鬼头刀,来到两军阵前说:“喂!对面的马成龙不要猖狂,待我前来拿你!” 马成龙也不说话,摆宝刀就砍,白面太岁任凤山用刀去迎。只听见 “咔嚓” 一声,任凤山的刀也被砍成了两段,吓得任凤山连忙逃回本队。吴恩见情况不好,“当啷啷” 敲了一棒锣,撤回本队。大队人马回到祁河寺。
穆将军传令安营扎寨,众三军安下粮台,立下行营,埋好了牙叉鹿角,撒下了铁蒺藜、绊马索,安好了子午营、将军帐。派手下战将巡墙子,下哈啦。穆将军吃完晚战饭,升坐中军大帐,把各位战将调齐。穆将军说:“各位将军,如今叛逆吴恩已在此处,你我大家努力,攻破祁河寺,把国家的叛逆抓住,解往京都,你我大家奏凯回京,从此天下万民乐业。” 各位战将异口同声地说:“全仗大帅虎威!”
穆将军传令:明天五更天吃战饭,天亮时列队。派胡忠孝、李庆龙二人,带一万飞虎云梯队,前去抢青凤山。胡忠孝、李庆龙二人领令下去。将军散帐,各位将领各回汛地。一夜无事。
第二天天明,胡忠孝、李庆龙挑选了一万奋勇飞虎云梯军,三声大炮响后,出了大清营,浩浩荡荡地来到青凤山。只见鸭蛋城上旌旗招展,号带飘扬,有无数贼兵。胡忠孝吩咐攻城。这些云梯军来到城门下,把云梯立好,飞虎队左手举着藤牌,右手拿着短刀,一个跟着一个,顺着云梯往上爬。
上面把守这座城池的正是白面太岁任凤山,他看见无数官兵爬城,把令字旗一挥,炮手点了一声大炮,贼兵们搬起滚木,对准云梯军就往下砸,那边贼兵用灰瓶往下打。这些官兵登云梯上去不高,就被滚木礌石、灰瓶砸下来,死伤了不少人。后面马队督着往前进兵,一直攻了有两个时辰,胡忠孝见伤损了不少官兵,吩咐撤队回营。
回到自己营中,查点伤损了五六百人,胡忠孝进大帐见将军请罪。穆将军说:“胡忠孝,你有什么罪!胜败乃兵家常事。” 胡忠孝下去。穆将军把参赞大臣汪平请过来,把刚才失利败阵的事对汪大人说了一遍。
汪平说:“大帅,依我看,这座祁河寺地势非常险要,贼人聚守在这里,以为得计。但我看来,贼人日久必败。这座祁河寺就这一个山口,贼人没有出路。贼人前进有门,后退无路。今天我在两军阵前,在马上观看,贼人不少。” 穆将军说:“隔着一道山梁,你怎么看得清贼人数目?”
汪平说:“我看见山里头有一股煞气,直冲天空,没有鸟雀飞过。里面如果贼少,看起来里面是清净的;如果贼兵多,看那半空中是浑浊的。人马踢起的土,人口中呼出的气,裹在一起,就是煞气。” 穆将军是久历沙场的人,听了汪平这一番议论,暗暗点头,知道汪平是一个高明的人,说:“汪大人,依你之见,该怎么办?” 汪平说:“在此死守。贼人兵多粮少,他们利于急战。你我在此死守,贼人日久缺粮,必生内乱。那时趁势攻取,这座山就能轻易得到。” 穆将军说:“就依你这个办法。” 一天晚上没什么事。
又过了几天,这一天,穆将军在大帐内刚点完名,只见营门官前来禀报:“外面有侯化泰前来拜见。” 穆将军吩咐:“请。” 不一会儿,追风仙猿侯化泰从外面进来,给将军请安。穆将军说:“侯老英雄,你的伤势好了吗?” 侯化泰说:“托将军的福,又有倭侯爷的妙药,才把伤势养好。我要报龙峒山之仇。将军大兵来到这里,为什么不前进?”
穆将军把交兵打仗、贼人死守打不进山去的事,说了一遍。侯化泰冷笑一声,说:“将军不要为难,今晚我到祁河寺把吴恩拿来,献给将军。” 穆将军说:“好,既然这样,赏侯义士一桌全席,派倭侯爷相陪。” 下面有王天宠、朱天飞过来看侯化泰,四位英雄一同落座吃酒。四个人一直谈到二更天,派手下人把残席撤去,安歇睡觉。
第二天天明,朱天飞同侯化泰出了大清营,到了祁河寺山外,左右前后看了一遍。二人回来,见了顾焕章、王天宠,详细说了今夜晚要探祁河寺的原因。顾焕章、王天宠说:“二位,我们两个人去青凤山的后山,寻找山路上山,你我在山里头聚会。” 朱天飞、侯化泰二人点头答应。
到了晚饭后,二人换好了衣服,出了大清营,一直朝山口走去。离山口不远,靠南边有一片树林,看见眼前有一条黑影进了树林。朱天飞、侯化泰二人追过去,到了树林内,各处一找,不见有人。二人正在疑惑时,忽然听见前面有脚步声,二人追过去,看见那人直奔山口。二人在后面暗暗跟随,看见那人到了这座山城之外,飞身跳上城头,没有人阻拦。朱天飞、侯化泰也从这里跳上去,进到山内一看,那人就在眼前不远,脚程非常快。
二人跟着他往西走了不远,过了一道小桥,又往北拐,只见这一片空宽的地方,好像一块教场。东边一溜十二座大营,号灯分五种颜色,里面更鼓齐鸣。往正西也是十二座大营。朱天飞、侯化泰看了很久,只见前面那个人还在山坡站立。朱天飞、侯化泰二人也是艺高人胆大,看见那人在前面,就追了上去。等到临近,看见那人转身又往北走,到了祁河寺山门,看见那人进去了,二位老英雄随后追赶。刚一进山门,只听见 “当啷啷” 一阵锣响,出来了无数的贼兵。
第五十七回义士涉险探贼巢秦远捉拿侯化泰
朱天飞和侯化泰走进庙门一看,院子挺宽敞,正北是大殿,东西两边还有配殿。就见之前那个引他们进来的人穿过大殿往后院去了,俩人赶紧跟过去。后院也有座大殿,殿上灯光亮闪闪的。这座大殿看着是五间,其实里面有七间的格局,两边还有抄手游廊。大殿前的月台上摆着五张八仙桌,东边坐着赤发瘟神韩登禄和白面太岁任凤山,西边是刘会总和李会总,正中间那张椅子空着,估计是给八路都会总吴恩留的。
他俩正瞧着呢,突然“当啷啷”一阵锣响,东西配房和南门外面呼啦啦跑出好多贼兵,一下就把他俩围起来了。朱天飞和侯化泰心里明白,这是被人引进贼窝了,刚才那个领路的肯定是吴恩的心腹,估计是出去巡逻的时候撞见他们探山,故意把他们引到这儿,敲锣叫人来围捕。贼兵们举着刀枪就冲上来了。
好在朱、侯二人是侠义英雄,刀法特别熟练,没多大功夫就把不少贼兵打败了,杀伤了好多人。有个叫秦远的一看情况不妙,赶紧冲上来,挥刀就朝朱天飞砍。朱天飞往旁边一躲,回刀就刺,俩人打了三四个回合,秦远明显不是对手,他往旁边一跳,从兜兜里掏出个东西。朱天飞一看,是个一尺二寸长的黄布口袋,也不知道里面装的啥。就见秦远朝着他一甩,一股白烟直扑面门,朱天飞闻到一股清香,立马就昏迷了,被贼兵捆了起来。
侯化泰一看师兄被抓,眼睛都气红了,挥刀就喊:“小喽啰,敢抓我师兄!”秦远心里得意,说:“你也跑不了!”说着又把黄布口袋朝侯化泰甩过去,侯化泰赶紧跳开,但还是闻到一股清香,顿时头晕眼花,站不稳就倒在台阶上,也被贼兵捆了,押到大殿前。
赤发瘟神韩登禄让人去请吴恩,不一会儿吴恩从西院出来坐在公位上。韩登禄他们赶紧禀报:“会总爷,今晚抓了两个大清的奸细。”吴恩往下一瞧,说:“原来是钻云神鹞朱天飞和追风仙猿侯化泰!”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吴恩咬牙切齿地说:“我哪点亏负你们了?我的阴阳八卦幡被你们盗走,本以为今生报不了仇,没想到你们自己送上门来了!”他让人拿解药把两人弄醒。
朱天飞和侯化泰睁眼一看,周围站满了贼兵,吴恩坐在中间耀武扬威地指着他们说:“你们也有今天!见了我还不赶紧服软?”朱天飞哈哈大笑:“吴恩,你都快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我既然被抓,杀剐随便你,也算为国尽忠了!”侯化泰也说:“我们本来就是来杀你的,现在被抓,大不了一死!”吴恩气坏了,让人把他俩绑在院子正南越山泉旁边的汉白玉小桥柱子上,还调来一百名弓箭手,要把他们乱箭射死,说:“当初就是你们两个无名小卒盗了我的阴阳八卦幡!”朱、侯二人齐声喊道:“不用废话了,既然被抓就没想活,赶紧动手吧!”
就在弓箭手准备放箭的时候,忽然桥下水面“噗通”一声,蹿上来一个戴着隔面具的人,手里握着刀,上岸就直奔吴恩而去。
话说这边顾焕章和王天宠穿着水衣水靠来探青凤山。祁河寺后山西北边是条大江,水流向东南,水面上没船。两人换好行头,把衣服包好就下水了,沿着山边找进山的路。从西北往东南游了好远,没见着渔船,也没找到路,全是高山峻岭。王天宠跟顾焕章说:“大哥,这儿叫越山泉,有股水从山里流出来,咱们顺着水源找找看。”俩人又往西北找,果然发现一股进山水道,两边是夹壁山沟,他们顺着水往山沟里游。没走多远,前面有座大山,水从山窟窿里流进去,但窟窿太小,人进不去。王天宠说:“贼人在这儿守着,真是太险要了。”他琢磨了半天,说:“从这儿进不去,咱们去东南找出水的地方试试。”
两人又往回游,到了东南水流的地方,看见水从半山腰的瀑布流下来。王天宠叹了口气:“可惜我这水性天下少有,这水我都进不去,别人更别想了。不是我自夸,论水性天下就数我厉害,我进不去的地方,别人肯定也不行。”话刚说完,就听见东北山坡有人大笑:“王天宠,你太自大了,怎么能小看天下英雄呢?你进不去就说没人能进,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是你见识不够、本事不高罢了!”王天宠一听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过去道歉:“朋友,我刚才口误,您别见笑!”
那人走过来,借着月光,王天宠看见他中等身材,腰细背窄,长得挺精神,三十多岁,穿件蓝长衫,脚上是快靴,手里提着个小包。王天宠赶紧行礼问他姓名,那人说:“我姓李名英,陕西延凉卫人,江湖上叫我浪里飞行,也有人叫翻江太岁。我一直在云南查天地会八卦教的事,听说穆将军带大军来取祁河寺,我就来找进山的路,想立个功去见老将军。”王天宠说:“李大哥,你既然来了,又能游这逆水,就帮我们一把吧。”李英答应了,换上水衣水靠,把衣服包好系在腰间,戴上分水鱼皮帽,就钻进了水流湍急的涧沟里。王天宠直点头:“真是英雄!”他跟顾焕章说:“刚才这人水性肯定比我强,功夫也不在你我之下。”顾焕章说:“哪儿都有贤人啊!”
俩人正说着,就见西边江面上有条小船,船上挂着红灯笼,坐着一个盘着发辫、穿水衣水靠的人,船上摆着两碟鱼虾和一瓶酒,他正对着月亮自斟自饮,嘴里念叨着:“今晚风清月朗,月亮这么亮,一个人在船上喝闷酒真没意思,想起去年一起赏月的人也不知道在哪儿。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我在江里赏月喝酒,也算件乐事吧。”
王天宠眼神好,看这人不像普通人,就跟顾焕章说:“您在这儿等着,我过去问问他有没有进山的路。”说完就扒到船上把那人按倒,问:“你是哪儿来的奸细?这有没有进山的路?”那人吓得直哆嗦:“好汉饶命!我是姜家屳的,叫姜鸿,家在北边十八里,村里都是自家人。以前靠打鱼为生,后来祁河寺来了个赤发瘟神韩登禄,霸占了江面,不让人打鱼,我今晚是偷偷来捕鱼的。”王天宠问:“除了东山口,祁河寺还有别的路吗?”姜鸿说没有,王天宠就把他放了,回去跟顾焕章说没找到路。
顾焕章指着江面让他看,只见刚才那小船往北边去了。顾焕章说:“咱们跟着他看看去哪。”俩人往北走了几里地,见小船往东拐进一个水岔,两边有山。小船往东南进了山,他俩赶紧跟上,走了差不多一里地,看见小船靠在南岸,南山坡有个石洞,里面透出灯光。王天宠到洞外听见里面有人说话:“好险啊,我这小泥鳅哪斗得过小白龙,刚才要不是回答得好,脑袋就没了!”正说着,洞门“咯嚓”一声响,王天宠一下蹿了进去,把姜鸿吓得愣住了。后面会发生什么,咱们下章再说。
第五十八回姜鸿泄机祁河寺王勇愤怒斗贼人
姜鸿在洞里坐着,见王天宠突然闯进来揪住他,吓得浑身发抖。王天宠厉声喝道:“好你个奸细!想活命就说实话,不然立刻把你碎尸万段!”姜鸿哆哆嗦嗦地问:“您可是福建台湾聚泉山公道大寨主,人称小白龙的王天宠王义士?”王天宠应道:“正是!你叫什么名字?”姜鸿赶紧说:“我外号混海泥鳅,在这儿看守这条山道。我和赤发瘟神韩登禄是结拜兄弟,他每年给我四百两银子,让我守着这个山洞。从这山洞能直通祁河寺,里面没有机关埋伏,我说的全是真话,求好汉饶命啊!”
王天宠说:“先把你捆起来受点委屈,我先进去看看,要是真没埋伏,回来就放了你。”姜鸿连忙保证没说谎。王天宠出去把顾焕章叫进洞,叮嘱道:“大哥你在这儿看好他,千万别乱动。”说完拿着雁翎刀往山洞深处走。走了三四里地,听见里面杀声震天,他顺着台阶往上走,看见五间大殿门窗紧闭,里面灯光明亮。殿外坐着八路都会总吴恩、赤发瘟神韩登禄、白面太岁任凤山等人,朱天飞和侯化泰被捆在石桥两边,连之前那位水性极好的浪里飞行李英也被抓住了。王天宠心里一惊:“李英可是当今英雄,怎么也被抓了?”
原来李英顺着逆水游进青凤山,到祁河寺看见朱天飞和侯化泰被擒,听见贼人要把他们乱箭射死,立刻跳上岸大喊:“我是浪里飞行翻江太岁李英,你们这些贼匪休要猖狂!”吴恩下令抓人,秦远挥刀冲上去,和李英打了七八个回合。李英刀法精湛,秦远抵挡不住,又掏出那个迷魂袋往李英脸上一甩,李英闻到清香顿时昏迷,被贼兵捆在柱子上。贼人用解药把他弄醒,吴恩说:“你是哪里来的?只要归降我就饶你不死。”李英大笑道:“吴恩你这叛逆,天兵马上就到,你要是识相就赶紧带手下投降,不然死无葬身之地!”吴恩大怒:“你都被抓了还敢嘴硬,来人,把他开膛摘心!”
秦远拿着牛耳尖刀,让人端来水盆,往李英头上浇了凉水,正要下刀,王天宠猛地撞开殿门,左手持刀右手拿镖,“嗖”的一声镖打秦远,正中琵琶骨。秦远惨叫一声倒地,王天宠上前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吴恩又惊又气:“王天宠你这该死的小辈!”王天宠喝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吴恩招呼手下人动手,赤发瘟神韩登禄挥着铁棍劈头打来。王天宠知道硬拼不过,就用灵活的身法躲闪,两人打得难解难分。王天宠瞅准机会跳出圈外,一镖打向韩登禄咽喉,韩登禄急忙躲闪,镖中左肩,疼得大喊。白面太岁任凤山挥刀上前,王天宠持刀迎战。任凤山知道王天宠会打暗器,格外小心。
这时吴恩见只有王天宠一人,下令鸣锣调兵。锣声一响,贼兵举着号灯拿着兵器把祁河寺围得水泄不通。吴恩喊道:“先调弓箭手射死这两个!”就在这时,东山口传来震天炮响。原来穆将军见朱天飞、顾焕章他们走后,心想贼人白天防守严,晚上肯定懈怠,于是调兵遣将:派胡忠孝、李庆龙带五千飞虎云梯军攻打东山口,韦佗保等人带五千人接应,汪平守粮台,蔡将军护老营,欧阳善等人带一万奋勇队巡防,自己则率三万大军杀向祁河寺。
胡忠孝、李庆龙到东山口后,士兵架起云梯,一声令下爬上城墙。当时贼兵懈怠,两个小头目卢子厚、曹子高又是酒色之徒,根本不管事,队伍乱七八糟。清军轻松夺下东山口,后续接应部队也跟进,金鼓齐鸣杀声震天。贼营里的人从睡梦中惊醒,知道东山口被破,纷纷弃甲而逃。穆将军大军赶到,杀得贼兵尸横遍野。
吴恩正在和王天宠打斗,听见山口失守,脸色大变,拉着韩登禄说:“快走!”两人刚要进大殿从秘道逃走,刘会总和李会总突然拦住去路,挥刀喊道:“吴恩别跑,我们奉元帅之命来拿你!”
这两位会总,一位叫刘洪太,天津人;一位叫李德太,沧州人,都是老筛海回教正的徒弟。他们奉师命在云南府相会,然后来到祁河寺正北的秋家庄,投奔刘洪太的表弟秋胜祖。秋胜祖以前是镖师,江湖人称粉麒麟银枪将,因天下大乱归隐乡里,正在办团练,刘洪太和李德太就在这儿当教习。
两个多月后的一天,秋胜祖正带着团练兵丁操练,赤发瘟神韩登禄突然带着手下人马来拜访,说是邀请秋胜祖加入天地会。秋胜祖把韩登禄让进家里,刘洪太和李德太在一旁作陪,几人到厅房坐下,手下人端上茶水。粉麒麟秋胜祖开口问:“韩大哥今天从哪儿过来的?”韩登禄说:“你我是知己兄弟,我也不瞒你。我奉八路都会总赛诸葛吴代光的命令,镇守祁河寺。听说贤弟你武艺高强,特意来请你入伙,帮着天地会打退大清的军队。要是将来得了天下,你我都是开国元勋、定鼎大将。”秋胜祖推辞说:“小弟我家里有老母亲要照顾,实在不能从命,兄长还是另请高明吧。”
刘洪太和李德太在旁边听着韩登禄的话,心里暗自合计:“我们俩到这儿来,本来就想立件大功,没想到遇上这么好的机会。不如先到祁河寺卧底,等大清的官兵来了,咱们里应外合,到时候抓住贼人,送到清营当见面礼。”刘洪太想完就开口说:“韩会总,我们兄弟俩愿意为您效犬马之劳,不知您意下如何?”韩登禄一听很高兴:“好啊!我今天到这儿,还没请教二位教师爷的尊姓大名呢?”刘洪太和李德太各自报了姓名。韩登禄说:“既然你二位愿意去,那就吩咐外面备马,咱们马上动身。”刘洪太和李德太说:“且慢,我们俩吃素,到了山寨多有不便。”秋胜祖说:“这不要紧,我这儿派二十个厨子专门伺候你们就是了。”韩登禄说:“好。”于是让秋胜祖派了二十个人,一起备马,返回祁河寺。到了庙里,就提拔刘洪太和李德太做了操军会总。这两个人在山寨里,跟韩登禄、任凤山处得十分融洽,谁能想到他们心里藏着事,一直在暗中打探天地会的机密。
后来吴恩带兵到了祁河寺,刘洪太和李德太打算行刺,可看见秦远不管走路还是坐着都不离开吴恩,处处留心防备,他们没敢轻易动手,就盼着官兵赶紧来,好做内应。这天见吴恩大势已去,韩登禄又是个没谋略的家伙,任凤山还在跟王天宠打斗,手下人来报,说穆将军率领众多战将,把祁河寺围了个水泄不通。韩登禄和吴恩打算进大殿,从那个山洞逃走。韩登禄作为山中贼寇,在这里坐地分赃,花银子修了这条地道,就怕日后出了事有人来抓他,好从这儿逃跑,还派了结拜兄弟姜鸿在山后预备了一只小船。这条道除了他和任凤山,别人都不知道。刘洪太和李德太在山里这么久,也不知道有这条地道通到大江边。今天见韩登禄和吴恩要从这儿走,又看见刚才王天宠是从这儿出来的,才知道这是条地道,两人立刻拔刀喊道:“韩登禄、吴恩,你俩休想逃走!我们奉师命,特意在这儿等着拿你们呢!”吴恩和韩登禄也不搭话,转身就往地道里跑,刘洪太和李德太在后面紧紧追赶。
刚到山洞洞口,顾焕章正在这儿着急呢,见王天宠从这儿进去一直没回来,他又得看着姜鸿,走不开。忽然听见洞里有脚步声,还以为是王天宠出来了,就喊:“贤弟,来了吗?”结果吴恩“蹭”地一下蹿了出来,顾焕章一看是吴恩,拔出宝剑就砍。吴恩飞快地跳出山洞,顾焕章刚要追,韩登禄抡起棍子就打。顾焕章往旁边一闪,摆宝剑朝韩登禄头上砍去。韩登禄用手里的棍子往外一挡,只听“呛啷”一声,韩登禄手里的棍子被砍成了两段。韩登禄刚想逃走,后面刘洪太和李德太赶来了,喊着:“别放走了吴恩和韩登禄,我们来了!”韩登禄一回头,拿着半截棍子,照准刘洪太头顶打来。刘洪太闪身躲开,一避血桷把韩登禄打倒在地。顾焕章问:“你俩是谁?”刘洪太和李德太报上姓名:“我们是天津卫人氏。如今奉我们师傅老筛海回教正的命令,在云南府会合,定下金锁连环八卦计,来捉拿吴恩。我们俩在这儿有个表弟,叫秋胜祖,在这儿办乡团,他跟赤发瘟神韩登禄有过一面之交,韩登禄就把我们请到山上入伙了。”正说着,忽然听见山洞里脚步声响亮,马成龙等一众英雄赶到了,大家分水路和旱路两路去追赶吴恩。
第五十九回吴恩渡江逢知己群雄无意遇贼人
顾焕章、刘洪太和李德太刚拿住韩登禄,就见山洞里涌出一队人马,领头的正是马成龙等人。顾焕章一看这情形,料定东山口已经被清军攻破,赶紧招呼:“兄弟们,咱们快去追吴恩!”
要说马成龙他们怎么来的?原来穆将军率大军攻破东山口后,一路杀得贼兵七零八落。马成龙、马梦太、高杰、白胜祖四人杀进祁河寺,看见朱天飞和侯化泰被捆在柱子上,连忙挥刀砍断绳索。旁边还捆着一个不认识的人,看相貌气度像是位侠义英雄,也顺手放了,一问才知道是李英。这时四周杀声震天,又见王天宠正和任凤山缠斗,马成龙赶紧冲过去:“王兄弟让开,我来!”任凤山见其他会总都跑了,只剩自己孤军奋战,又见马成龙来战,想起兄弟任凤姣死在侯化泰手里,咬牙挥刀就剁。马成龙用宝刀一迎,“咔嚓”一声砍断任凤山的刀,跟着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马成龙忙问:“吴恩跑哪去了?”众人说:“进大殿钻地道跑了!”四人这才顺着地道追出来,刚出洞口就看见顾焕章等人拿住韩登禄,正说着话呢。马梦太赶紧上前磕头:“原来是二位师兄!”刘洪太、李德太忙说:“贤弟快起来,先别叙旧,追吴恩要紧!”王天宠也随后赶到。
众人把姜鸿松了绑:“你要是归降大清营,我们可以帮你引荐,怎么样?”姜鸿连忙磕头:“求各位老爷饶命,我情愿效力!”王天宠说:“那你驾这只小船,带我们追吴恩。”到了山坡下,见小船还在,姜鸿却大惊失色:“吴恩不会水,怎么跑了?”王天宠逼问,姜鸿才说:“往东走不到一里有个山涧,跳过去是金沙岭,下岭走四十里山道到范村,出西口过江往西南就是大竹子山。”王天宠让姜鸿前头带路,六个人跟着往东,踩着崎岖山路到了山涧,姜鸿先跳过去,众人也跟着过去,顺着金沙岭的小路往北走了四十多里。
这时天已破晓,前方出现一片村庄,走近看是个大镇店。姜鸿引众人到江口,只见一只小船已划到江心。王天宠向岸边铺户打听,铺户说:“刚有个老道雇了海顺的船过江,你们要早来一步就能赶上。”正说着,一只小舟靠岸,王天宠招呼撑船人:“兄弟,渡我们过江。”撑船的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细腰虎背,面如紫玉,眼角有道水湿纹,一看就是水性极好的人。王天宠问他姓名,那人说:“我叫李杰,陕西延凉卫人,找哥哥李英流落至此,靠撑船为生。”王天宠一听:“你哥哥可是浪里飞行翻江太岁李英?他在祁河寺帮我们打贼呢!”李杰说:“正是!我去年春天就在这江口了。”王天宠又问外号,李杰说:“人称水底金鳌,能在水里待三五天。”王天宠说:“你帮我们拿住吴恩,回营就能和你哥见面,还能保举你们做官。”李杰答应下来,驾船送众人到西岸。一打听,吴恩刚过去不久,还在前面吃饭呢。
此时已近傍晚,众人又渴又饿,高杰喊着要歇息,白胜祖指着前方绿树说:“那有个山庄,咱们去那歇歇脚。”到了庄口,见路南有个饭铺,五间房外挂着天棚,周围用苇子围着,门口有四棵杨柳树。七人进了天棚东边坐下,喊来个十八九岁的小伙计,干净利落很是机灵。马成龙要了壶茶,问:“这村叫什么?”小伙计说:“邓家庄。”又问有什么吃的,小伙计说只有家常便饭。马成龙点了酒和八样菜,正吃着,西边来了两个二十多岁的汉子,紫花布衣裳,一脸横肉,进门就喊:“掌柜的,我们庄主爷来了贵客,厨房菜不够,跟你借只鸡、三只鸭子、点藕和两尾鱼。”掌柜的问:“什么贵客这么排场?”汉子说:“是八路都会总吴代光,从祁河寺败下来,说后面有清军追来。我们庄主追魂太岁邓天魁留他住下,说‘有我在,不怕清军’。邓庄主外甥秦远死在祁河寺,他正想报仇呢。”
等汉子走后,马成龙把小伙计叫过来:“这邓庄主什么来头?”小伙计说:“叫邓天魁,天地会会总,使一口龙泉宝剑,能削铁断金,还会打各种暗器,就住西边路北,门口有龙爪槐的瓦房。”众人吃完算帐,先到村后山神庙歇着,等到天黑,个个背插单刀,留马成龙守庙,其余人趁着初鼓时分的夜色,摸向邓家庄。
第六十回众豪杰夜探邓家庄六英雄遇险身被获
六位英雄潜到邓天魁宅院后方,纷纷施展轻功跃上墙头。他们掏出问路石子抛进院内,听着落地声确认是实土,便轻轻跳下。这后院原是座花园,十几棵大树枝叶交错,各色花草开得正盛,北边有三间小楼,西边是座花亭,花亭东边还长着一株玫瑰树,不远处有个院子挂着“丹桂轩”的牌子。正打量间,只见一个人从南边角门进来,一手提灯笼一手捧食盒,边走边嘟囔:“有点钱就摆谱!离厨房这么远,还得一趟趟来回送!”说着便朝丹桂轩走去。等他送完回来,马梦太猛地一脚将他踹倒。那人吓得直喊“爷爷饶命”,马梦太低声喝问:“邓天魁和吴恩在哪儿?说实话饶你,不然现在就杀了你!”那人忙说:“在前厅呢,刚摆上晚饭正吃着呢。”马梦太把他捆在树上堵了嘴,众人便上房,蹿房越脊来到前厅。
只见大厅里灯烛通明,划拳行令声不断。众人伏在房檐上,借着灯光往下看,正中间坐着八路都会总吴恩,西边主位陪坐的是邓天魁。邓天魁身材高大魁梧,面色姜黄,两道粗眉下一双大眼,正值壮年却没留胡须,陪吴恩喝酒时满脸傲气。高杰是个急性子,想独建大功,突然抽出单鞭跳到院中大喊:“吴恩!外面大军到了,我们特来拿你!”吴恩刚要起身,邓天魁已拔出龙泉剑冲出来:“鼠辈!报上名来!”高杰不答话,挥鞭就砸。
这邓天魁为人精明却心狠手辣,从小在江湖上就尽做伤天害理的事,口是心非。曾有朋友劝他向善,他却冷笑说:“没看过《三国志》?曹丞相都说‘宁我负人,毋人负我’。”从此和朋友绝交。他在八卦教被封为勇烈侯,早想带兵出征,却因家中八个宠妾——有歌妓也有游妓出身——舍不得离开。吴恩三次请他都被拒绝,后来他表弟任士荣跟吴恩说了实情,静江太岁张宝还嘲笑他“连侍妾都管不好,怎能成大事”。如今吴恩兵败路过邓家庄,邓天魁以君臣之礼相待,还想调小竹子山的人马在此决战,正和吴恩吃饭时听见高杰叫阵。
邓天魁和高杰打了三个回合,突然从兜里掏出迷魂袋一甩,高杰闻到清香顿时昏迷倒地。马梦太见状怒火上冲,挥短刀跳入院中:“邓天魁休要逞凶!”邓天魁认出他是“瘦马”马梦太,两人交手三四回合,马梦太也被迷魂袋迷倒。白少将军一看:“这贼用邪术,邪不压正,我来拿他!”挥刀上阵,七八回合后同样被迷魂袋放倒。姜鸿在房上着急,跳下去也被擒住。王天宠侠肝义胆,跳下去打了一镖没中,反被迷魂袋拿住。顾焕章见师弟被擒,挥太阿剑上阵,几个回合后也中了迷魂袋。
邓天魁解下顾焕章的太阿剑,双手捧给吴恩。吴恩见宝剑物归原主,大笑道:“我吴恩还有造化!”下令将六人碎尸。邓天魁劝道:“祖师爷别急,已派人调兵,等大军到了用他们祭旗,让罗文庆看看我的本事!”吴恩便让邓忠带四个更夫把六人押到西跨院看守。邓忠等人在廊下喝酒时,忽见邓天魁的妹妹邓芸娘带着丫环过来。
邓芸娘年方十九,生得花容月貌,从小跟母亲练得一身好功夫,刀枪棍棒、各类暗器样样精通。她父亲邓宽曾是江湖大盗,把毕生本事都传给了她。父母死后,她一心想嫁个才貌双全的郎君。听说哥哥拿住清营大将,便带着丫环来看。灯光下,她见被捆的六人中有个少年,虽被绑着仍有英雄气概——白润的脸上透着粉红,眉清目秀,鼻梁高耸,唇色如霞,一身书生打扮却英气逼人,正是白少将军。
邓芸娘吩咐丫环:“把他抬到我屋里去,邓忠,不准告诉庄主!”她将白少将军抬到自己花园的北屋,让丫环拿来解药,支开众人后,想等白少将军醒来当面求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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