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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康熙爷览奏私访 胡忠孝异乡受困

整日忧愁又有什么益处,不必短叹长吁。粗茶淡饭中享受读书时光,才是寒儒的高雅情趣。不追求功名显赫,只愿沽酒题诗,对着明月高歌朗诵新诗,以此舒展胸中志气。

我朝大清定鼎天下,自吴三桂请清兵入关以来,顺治皇帝登基,真是风调雨顺,万民乐业。传到康熙皇帝四十八年,这天早朝,署步军统领伊哩布上奏说:“前三门外土教匪徒很多,理应清理地面。” 圣上看了奏本没有降旨,传旨给达摩肃王,午时在三桥接驾。

散朝用膳后,传四值库首领张成预备便服更换,传御马圈准备一字墨骧驼骨兽,在东华门外等候。这头驴是山西亢百万进献的,每天能行千里,周身黑色没有杂毛,性情极其灵敏,能知人意。圣上穿上便衣来到东华门外,御马圈首领王坤慌忙把驴拉过来,圣上骑上驴接过鞭子,赶着驴出了东安门,顺皇城根一直往南,到了正阳门外。看见桥头上有大鞍车紫缰,这是达摩肃王乘坐的车,他带领随从人员,都穿着官衣在此等候接驾。

众人远远看见圣上穿便衣骑驴前来,肃王爷正要更衣接驾,却见圣驾骑驴进了西河沿往西去了,王爷随后追赶。

圣上在驴上心里暗想:“我前次私访,抓获了五虎庄的恶霸。今日看了奏本,不知前三门外土教匪徒在哪里?” 正想着,已到顺治门大街。

忽然听到纷纷传言:“兴顺镖店亮镖!”

圣上不知亮镖是什么缘故,心里想:“必定是人长得胖,要亮亮膘,我不妨前去看看。” 于是跟着众人一直往南,看见大街南头路东人烟稠密。抬头一看,有一个高大席棚,悬挂着很多花红。还有书写 “陶朱事业” 及 “本固枝荣” 等字的,下款都是士、农、工、商有名望的人。大门上有一块泥金匾,双插金花,上面写着 “兴顺镖店” 四字,是名人的笔迹。

圣上看罢下驴,把驴拴在隔壁粮店门口,手拿鞭子,分开众人往里走,进了大门,坐在大板凳上观看。

只见以东为上,有五间上房,前出廊后出厦,满窗户都是玻璃,耀眼夺目。南边是雪白的院墙,当中有四扇绿屏门,上面写着 “斋庄中正”。南边还有院落,有五间北房,直通北后院,门里的影壁还没修完。

有一个秃瓦匠,身穿白棉绸裤褂,漂白袜子,青缎子实纳帮鞋;年纪四十来岁,细眉圆眼,手拿瓦刀,在那里抹灰。还有一个小工,身躯胖大,穿的是茧绸裤褂,山东鞋;身高八尺,面如紫玉,扫帚眉,大环眼,平脑瓜顶儿,手拿九斤十二两大瓦刀,在那里煮灰。裤腰带上挂着一个荸荠扁的咂壶。又见天棚底下摆着两个刀枪架子,两边有十八般兵器,件件精致。北房前有三张八仙桌,上铺猩猩红毡,摆着无数元宝。

圣上看了,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买卖,只听南院内划拳行令的声音十分热闹。

从东上房走出一个人,年纪二十多岁,身穿白鸡皮绉小褂,青洋绉中衣,紫花布袜子,青缎子双脸鞋;腰系青洋绉褡包,上面绣着团鹤斗蜜蜂儿;黄尖尖的头发,梳着小紧辫;甜浆粥似的脸蛋,垂糖麻花般的鼻子;两道杨眉,一双马眼,配着两个糖耳朵;手拿小藤子鞭,横眉立目,来到圣上面前,说:“老头儿走开吧,别在这坐着!”

圣上抬头一看,这小子顿时打了个冷战,倒抽一口凉气。只见圣上身穿宁绸古铜色齐袖大衫,篆底官靴;长眉阔目,准头丰满,一部银髯,天武神威,气质不凡,必定不是普通人。

看罢,他连忙赔笑说:“我当是谁,原来是老爷子。我叫小秦椒胡老大,您不认识我吧?到里边坐着。” 圣上没有回答。

那小子转身刚要走,忽然听到外面有人说:“老爷行行好,有剩饭没有?赏给我兄妹两个一碗半碗。”

圣上回头一看,来了一男一女:那男子二十多岁,面带病容;女子低头不语,五官端正,钗荆裙布,穿着窄小弓鞋,虽没有倾国倾城的美貌,却也有羞花闭月的容姿。

圣上看了,心里暗想:“各省大吏年年上奏‘五谷丰收’,我京城之中,谁知也有乞讨的人!看这二人的样子,并非长久乞讨,其中必有缘故。我出来可惜没带银两,要是带了,一定问明情况周济他们。”

正想着,看见看门的小秦椒胡大,手举藤鞭,照那乞丐劈头就打。那人还手,一拳把小秦椒打倒在地。小秦椒一阵贱笑,说:“你还会把势吗?你念一个喜歌儿,我给你一百钱。”

那人说:“我不会念喜歌,休得胡说!”

这小子朝那人身后一看,见一女子十分美貌,秀发青丝,面如芙蓉,鼻如悬胆,口似樱桃。便说:“朋友,看你这样不像要饭的,你姓什么?哪里人?告诉我,我周济周济你。”

那人长叹一声,说:“老爷若问,听我慢慢说来。我是河南卫辉府新乡县连三庄人氏,姓胡,名忠孝,自幼习武。父亲原任开州守备,已故去,母亲教养兄妹二人。妹妹名赛花,针线女工样样精通,又兼武艺精通。我有一姑父在京作守备,在京营菜市汛,任职多年。有个表弟郝玉春,十七岁中武举人,有意将妹子赛花许配给他为妻,我们一同入京,前来投亲。”

原来这兄妹坐了一辆二套车,随带行装衣包等物,辞别老母,兄妹起程,在路上饥餐渴饮。那天进彰仪门时,天色已晚,暂且入店歇息,打算明天再去寻见姑夫、姑母。到了路南广成店下车,进入上房。

店中小伙计慌忙打来净面水、泡茶、擦桌子、摆小菜碟,问:“吃什么饭食?”

忠孝说:“叫车夫把衣包搬进来。”

小二说:“赶车的已经赶车走了。我问他,他说你坐的是代脚车,此时早走远了。”

忠孝一听这话,大惊失色,说:“贼子,坑了我了!”

这个车夫原本是胡忠孝朋友推荐的,名叫王顺,在他家已经待了两年多,做事一直很诚实,原籍是三河县人。今日住店时,他见忠孝兄妹二人进店,心里盘算:“他们车上的行李至少值五六百两银子,这两个骡子也值三百多两。不如我把这些拐走,就能发财回家了。” 于是他随手拿起鞭子,一拉车梢,出了广成店,朝正东方向跑去。

忠孝听店小二这么一说,慌忙出店查看,四周张望都没看到车辆,无奈之下转回上房,心情郁闷。

妹妹赛花说:“哥哥不必发愁,明天到姑夫那里禀报官府再捉拿他,大概也不算晚。”

忠孝点头,要了饭菜吃饭;吃完后,撤去残桌,便安歇睡觉,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亮,洗漱喝茶,吃完早饭,忠孝自己出了店,让赛花在店里等候,径直前往菜市口汛守备衙门。见到一个当兵的头目,这人平日认识忠孝是郝老爷的内侄,便说:“少爷,你好,从哪里来?”

忠孝说:“从家里来,王头儿你好。”

那人说:“郝老爷跟随新任命的查办外洋钦差朱大人去东洋了。”

忠孝一听,问:“家眷也在这里吗?”

那人说:“他们一同出京了。”

忠孝长叹一声,无奈返回店内,心中烦闷,叫店小二备酒解闷。随后把姑夫出差去东洋的事告诉了赛花,兄妹俩叹息不已,无计可施。忠孝喝醉酒,蒙头就睡,醒来后感觉四肢发软,头痛眼黑,口干舌燥,无法起身;又急又气,被困在异乡,想走却病得动不了,幸亏妹妹头上还有簪环首饰,拿去典当,但典当之后也很快花光了。

一个多月过去,病体虽有好转,但衣履早已变卖一空;店里也有了不让他们住的意思,手里分文没有,无奈之下买了个瓦罐,兄妹俩打算讨饭回家;来到菜市口,看见街东人头攒动,上面挂着花红,知道是铺户开张,便想上前讨饭,正好遇到小秦椒胡大询问,于是说明了来历。

圣上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只见小秦椒说:“当家的,你等着,我去见见我们东家,接济接济你回家。” 说完,走进东上房去了。不一会儿从屋里出来,站在台阶上,招手叫忠孝说:“你到这里来,见见我家少东家,行个礼,他必定接济你回家。”

忠孝跟着他走进东上房北里间屋内,屋里陈设很多,墙上挂着五条线枪,东边有一张花梨木八仙桌。南边椅子上坐着一个少年人,大约二十岁左右,脸色发黄,身穿蓝绸裤褂,漂白袜子,镶缎双脸鞋,裤脚散开着,手里托着一支银水烟袋。

忠孝慌忙躬身施礼,说:“大爷,你好。”

那少年掌柜的把脸一扬,嘴一歪,说:“不必行礼,你是哪里人?”

忠孝说:“河南卫辉府人氏。”

少掌柜的说:“你回家需要多少银子?”

忠孝说:“多少都行。”

少掌柜的说:“我给你五十两银子,行不行?”

忠孝一听,心里暗想:“到底是北京城天子脚下的大地方,真有这样仗义疏财的人!” 赶紧道谢,只见这人从那边箱子里拿出一个元宝,说:“给你吧。”

忠孝接过银子,说:“大爷,我兄妹要是回家之后,多则一年,少则半年,一定前来登门叩谢!不知大爷贵姓?”

小秦椒说:“我们大爷姓佟,别号人称佟百万。” 又说:“你去吧。” 忠孝转身就往外走。

只听见里面说:“胡大,你跟他说清楚了,也不用立个字据,就把人留下吗。”

小秦椒说:“我去向他说明。” 出来到外间屋,说:“你别走。” 把忠孝叫到南里间屋内坐下,说:“我们大爷为什么给你银子?”

忠孝说:“周济我。”

胡大说:“呸,别不要脸了,你听我告诉你:我们大爷见你妹妹长得好看,给你这五十两银子,是要把你妹妹留下,给我大爷做侍妾。”

忠孝一听这话,怒从心上起,气向胆边生。把元宝朝胡大扔过去,站起身就往外走。

只听北屋里说:“别放他走!叫打手拿家伙,抢他这个女子!”

小秦椒跳上台阶,说:“我们大爷周济了你,你还敢偷东西!” 一声喊嚷,南院出来二十多名打手,都穿着紫花布裤褂,青缎子抓地虎靴子,全是二十多岁的年纪,手里拿着打棍,把胡忠孝围在院中就要打。

圣上在那里心想:“看这人不像做贼的样子,其中肯定有缘故。”

突然听到门外有人喊:“别打,我来也!” 只见一个人跳了进来。

圣上睁眼看,见这人二十岁左右,身高七尺,细腰窄背:身穿一件蓝春绸长衫,脚蹬一双三镶抓地虎靴子;面皮微黄,细眉大眼,精神十足;手上架着一只平果青鸟,来到众打手面前,说:“不准打!打外乡人,为什么?”

忠孝说道:“我在这里讨饭,他们要买我妹妹,我不愿意依从,他们就叫打手要打我。”

此人大喊一声说:“你们这些东西胆子真大,竟敢抢人!来,来!” 拉住忠孝就要走。

这人住在安定门里国子监,姓马,双名梦太,从小在家中学习武艺。曾在达摩肃王府中比过武,摔倒过大牻牛,踢倒过二牯牛,在前门外打过四霸天;后来在地坛跟老山海学过艺,练过弹腿、地趟拳、十八滚、十八翻,有横推八匹马、倒拽九牛回的力气,还会油锤贯顶、两太阳砸砖,有恨地无环的力量。

今天他是为义弟铁头孙兆英庆贺广庆茶园新开张,邀请了四方九城的人物,在广庆茶园等候与四霸天打架。今天是来到菜市口找朋友,偶然遇到这件事,走进镖店,自报了姓名。

康熙爷在那里听明白了,心想:“朕今日出宫,没带保驾的人,要是带了保驾的人,就把这伙贼人都抓起来!”

梦太带着忠孝分开众人,刚要走,只听东上房少东家说:“小秦椒胡大,把这个拉人的也一起打!” 外面的打手一声喊,手持棍棒,把二人围住,小秦椒带人来抢姑娘赛花。

第二回 病二郎镖店遇友 王河龙救驾拿贼

词中唱道:游手好闲终会受损,专心做事才无亏空。有人在赌博场中逞威风,最终金银财宝都成空。多少英雄因此落魄,富贵也化为灰烬。劝君及早回头,免受饥寒之苦。

小秦椒嬉皮笑脸地来到姑娘面前,他看姑娘是个弱女子便想欺负,伸手就去拉,想把她带到上房见少东家邀功。谁知姑娘身怀武艺,正见一群人围住哥哥,本想上前帮忙,又碍于女儿家身份。正进退两难时,小秦椒凑到跟前,她顿时蛾眉倒竖、杏眼圆睁,抬手一掌扇在贼人脸上,顺势夺过对方兵刃,上前帮哥哥应敌。

忠孝急喊:“赛花当心!” 胡赛花站到板凳上,面向正东,盯着贼人动向。

只听上房里少东家喊道:“请教师爷带一百名打手,关上店门,给我打!” 立刻有人朝北院跑去。不多时,两位英雄带着百名打手出来,人人短衣打扮,手持杀威棒。他们望天棚下一看,见棚架上落着只平果青鸟,有个少年正帮忠孝兄妹抵挡。

两位教师开口问道:“忠孝大哥,为何落得这般境地?贤妹也在此,究竟因何缘故?说来我们替你做主!”

忠孝抬头一看,说话的教师身高八尺,面黄肌瘦带着病容,手持三尖两刃刀,身穿蓝绸裤褂,脚蹬薄底快靴。这人姓李名庆龙,外号 “病二郎”。他身后跟着个七尺高的白面汉子,手持双锏,姓薛名应龙,外号 “小丙灵”。

原来他们都是河南卫辉府连三庄人,一个住李家堡,一个住薛家庄,与忠孝是自幼同师学艺的结义兄弟。忠孝居长,庆龙老二,应龙老三,三人情投意合,正如老话所说 “异姓有情非异姓,同胞无义枉同胞”。

这二人本在家中赌钱,却被人用假骰子暗算,输光了现钱还欠下债。想还钱却因家中财权在老人手中,只好带了盘缠来北京,住在西河沿天成店。谁知盘缠很快花光,只能靠变卖东西度日。店小二见他们平日为人不错,便劝道:“你们二位不是会些武艺吗?何不去天桥卖艺换钱?”

于是二人带上单刀、花枪出了店,到珠市口南边找了块空地摆摊。他们往场子中间一站,先打了趟弹腿,又耍了套单刀,接着拉开架势展示拳脚。只见他们出拳如流星、目光似闪电,腰身如蛇行、腿脚似钻风,拳可打南山猛虎,脚能踢北海蛟龙。

练完拳术后他们向围观者要钱,众人纷纷称赞:“好俊的武艺!” 边说边往场里扔钱,第一天就挣了十多吊铜钱。二人回店还了饭钱,心中十分欢喜。次日天明,薛应龙说:“哥哥,咱们天天卖艺倒也能解燃眉之急。” 正是:君子能屈能伸,丈夫可大可小。

此后二人每天出店卖艺,这样过了半个多月。这天正午,他们正练着,突然从外围挤进个人来。这人六尺多高,面色发黄,细眉圆眼,嘴唇单薄,双耳削薄,身穿蓝绸中衣和白鸡皮绉短汗衫,脚蹬青缎快靴。

这人双手抱在胸前,满脸不屑地说:“朋友,你这算哪门子功夫?跑到这儿来现眼!”

李庆龙见状瞪眼,上去一腿就把这人踢倒在地,骂道:“混账东西,敢在爷爷跟前找打!” 只听后面有人喊道:“好个卖艺的,竟敢踢我师父!今天非把你们赶走不可!”

只见一个黑花脸老人拉开被踢的少年,问二人:“你们姓什么?住在哪儿?”

李庆龙答道:“我住在西河沿天成店,外号‘病二郎’李庆龙,这是我义弟‘小丙灵’薛应龙。” 报完姓名,老人没接话就走了。

旁边有看热闹的人说:“你们快走吧,惹祸了!那老人叫‘鬼脸太岁’佟起亮,被踢的是他儿子佟德英,他们在前门开镖店,现在又在菜市口盖房准备开镖局,手下养了不少人,没人敢惹。这次回去肯定会带人来找你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二人听了却说:“你别多管闲事,我们就在这儿等着。” 那人便不再言语。正是:无关言语莫开口,闲事少管保平安。

二人等到天黑也没人来,只好回店,心中满是不平。吃晚饭时喝了些酒,直到二更天才撤桌休息。第二天刚起床洗漱,店小二就进来说:“外面有人请二位。”

庆龙心想:“异乡之地没什么亲友,谁会来请?叫他进来问问。” 店小二带那人进屋,只见他拿着张大红请帖,笑着递过来说:“我家主人派小人来请二位教师爷。”

庆龙见帖上写着 “特请老师傅赐教”,下款是 “佟起亮顿首拜”。原来昨日佟起亮回家后想:“这两个卖艺的必定是英雄,不如请回家教我儿子武艺。” 于是写了请帖,次日派人去店里聘请。

二人看了请帖虽不知缘由,但心想:“跟他去看看便知。” 于是跟着来人到米市胡同路西的大门,在门房等候。那人进去通报后,花脸老人亲自出来迎接,请到上房摆酒款待。

老人说明想请他们教儿子武艺,每年各给三百两银子。随后带儿子佟德英来拜见,正是昨天被踢的少年。他又带二人到西后院,那里有一百名打手等着跟他们学拳脚棍棒。

二人便让人到店里搬来行李、结清房钱,在佟家住下教拳。三个月下来,他们发现东家夜里总聚集很多人,听说是在商量不寻常的事。暗中问徒弟佟德英,才知竟是天地会八卦教的人。二人震惊之余,便想找机会离开,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这日李庆龙和薛应龙正在教练徒弟,忽然有人来报:“今天兴顺镖店开张,少东家与人起了冲突,请教师爷带打手们赶紧过去!” 二人随即赶到镖店后门,从北院进入时,只见不少打手挂了彩,场中被围的二男一女,正是义兄胡忠孝、义妹赛花,还有个面生的少年。

李庆龙见状怒喝:“你们这镖店胆子也太大了,竟敢打我朋友!我二人绝不能跟你们善了!” 说罢抡起三尖两刃刀,冲上去帮胡忠孝抵挡店内打手。薛应龙也挥舞双锏加入战局,二人各自报上名号。

众打手见状哗然:“二位教师爷怎么反倒帮外人!”

少东家在上房急得直跺脚:“吃我的穿我的,现在还打我的人!快去请老东家跟五路达官来!”

正闹得不可开交时,只见一众手持刀枪兵刃的汉子从南院涌来,瞬间加入混战。

马梦太正打得酣畅,忽然想起:“我今天本约了朋友在广庆茶园等四霸天,跟这姓胡的也不熟,何必掺和这事!看这阵仗越闹越大,我还是趁早走为妙。” 念头一起,他拔下天棚架上的平果青鸟,趁乱跳出圈外,径直出了大门。

康熙圣上端坐在板凳上,见状轻叹:“可惜了这人,做事虎头蛇尾,终究难成大器。”

眼看忠孝等四人被层层围困,圣上心中不忍:“要是带了保驾的人来就好了……” 他扬声喊道:“胡忠孝、李庆龙、薛应龙,你们只管打,出了人命有朕给你们做主!” 无奈现场人声鼎沸,圣主的话淹没在喧嚣里,几人并未听见。

来的五路达官个个身手不凡,南路镖头 “贪花浪子” 小蝴蝶侯瑞、“飞行太保” 侯芳、“神刀无敌” 李猛等人将四人困在核心。胡忠孝身上带了伤,薛应龙累得气喘吁吁,李庆龙也渐渐力不从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门外传来喊声:“哥哥,是这儿吗?” 只见两人分开人群走进来:前头那个身材魁梧,穿蓝绉绸长衫,白袜云履,面如紫玉,浓眉大眼;后面那个七尺来高,着青绉绸长衫,脚蹬青缎快靴,面如晚霞,眉分八彩,左手还架着只鹞子。

圣上回头一见,正是自己的跟班,当即低声传旨:“进镖店去,帮忠孝他们拿贼!”

第三回 马成龙穷困投母舅 柳金铎大义赠多金

词中唱道:可叹人到中年时运不济,世人皆来欺辱于我。粗布衣衫难以遮体,常常忍受饥饿之苦。旧日亲友渐渐疏远,自己辗转反侧空蹉跎。一家骨肉两两相望,方知世态炎凉真切。任那桃柳争艳报春,我自独守松柏气节。蛟龙被困寒冰之河,只待春雷一响破壁。

前头穿蓝绸长衫的姓王,是河间府献县人,担任干清门花翎二等侍卫,名唤河龙;穿青绸衫的姓龙,名恩,属正红旗满洲头甲喇,任大宫门头等侍卫。这天清晨,龙恩从西四牌楼驴肉胡同的家中出发,前往平则门宫门口找王河龙。王河龙有个豆腐坊,由他叔父婶母在宫门口开了多年,铺里有十多个伙计。如今叔父婶母已回老家,王河龙便住在豆腐坊里,铺中事务由掌柜赵成打理。

龙恩来到豆腐坊门口,见伙计们正往外搬铺盖,便问:“你们这是为何?” 随即拉着赵成进柜房,只见王河龙怒气冲冲,不知缘由。龙恩常来此地,与王河龙是至交好友,见状不能不管,便问赵成缘故。

王河龙说:“大哥,别管了,让他们走吧!”

赵成这才说:“龙老爷,我们东家后院有块单耳技勇石,重三百八十斤,他天天练着搬这块石头,总搬不起来。夜里他在柜房睡,我在下面搭铺,三更过后,见东家从床上跳下来,一手掐住我脖子,一手抓住我大腿,把我举起来扔在地上,然后自己接着睡。幸亏没拿我耍大刀,不然我就摔坏了。今早我问他,他恼羞成怒,说‘你们别找岔,都给我走!’就为这事。”

龙恩劝道:“兄弟,别闹了。” 赶紧把事情说合好,大家重归于好,赵成继续照料豆腐坊生意。

龙恩又说:“贤弟,明早咱们在平则门外路南羊肉馆见。” 说罢便回家了。

王河龙无事过了一天,次日早晨换好衣服,离开豆腐坊来到城外羊肉馆,见龙恩已在等候。二人落座,吃茶吃饭,算完饭钱出了饭馆。

龙恩提议:“贤弟,咱们逛逛青儿,顺城根往南去西便门。”

四月天气炎热,走到西便门又往东走,王河龙吃得多,天热一走路就渴,想喝茶。龙恩说:“兄弟,使不得!你吃了那么多油腻东西,一喝水,肚子里一折腾就坏了。”

王河龙渴得厉害,见旁边有人挑着水,也不言语,上去端起后面的水桶就喝,前头的水全洒了。挑水人瞪眼道:“喝就喝,怎么把我桶摔坏了!” 王河龙不答话,喝完把桶扔在地上。龙恩拿出两千小票给挑水人,让他收拾桶。

二人来到顺治门,王河龙腹中作响想上厕所。龙恩故意说:“咱们当官的茅房,在菜市口挂红的地方。” 王河龙是外乡人,刚当侍卫不久,信以为真,顺大街往南走,来到镖店门口,见上面挂着花红,以为是茅房就往里走,见众人围着,不知何事,还念叨:“这儿的人真没见识,上厕所都围着看。” 他腹中急切,分开众人往里走,看见天棚下无数人围着一男一女打架,康熙爷站在板凳上。二人一见,立刻跪倒叩头。

圣主吩咐二人帮胡忠孝等人拿贼,说:“不准放贼人逃走,把开店的人拿下!” 二侍卫夺过贼人木棍,与贼人打在一起。佟起亮在一旁指挥保镖和达官动手,见有个老头站在板凳上,手拿丝鞭喊打,心想:“此人五官端正,想必不是普通人。常听人说康熙爷常私访,不知这老头是谁?” 他到屋内墙上摘下线枪,来到南边面向西,拿火绳点火对准圣上就放。只听 “当” 一声,砂子擦着圣身边飞过,正打在秃瓦匠迎面头上,穿堂而过,瓦匠栽倒在地当场身亡。旁边小工瞪眼怒吼:“好个混蛋,打死我白大哥!” 手拿九斤十二两的大瓦刀,直扑群贼。

这小工是山东登州府文登县马家庄人,姓马,名成龙,字德海。他自幼读书,能作全篇文章,下场应试却未中,便改学弓箭。如今父母双亡,他轻财仗义,有孟尝君好客之名,却家业败落只剩孤身一人,亲朋都轻视他。

成龙素有大志,无奈时运不济。当初有钱时呼朋唤友,如今一穷,众人皆远离。君子朋友见面常周济他,却只是解燃眉之急;小人见了远远避开,背后议论:“成龙当初有钱自大,如今活该现眼!” 正是:立志不交无义友,存心当报有恩人。

那年冬月,天气寒冷,大雪纷飞。成龙身穿单衣单裤,住在村后人家场院房里,从早晨起水米未进,身上无衣,长叹一声,想起有钱时何等快乐,朋友成群,高楼赏雪,暖阁吟诗,如今朋友何在?真是时来谁都来,时不来谁还来?

他思前想后,忍不住掉下英雄泪,想:“父母早丧,无兄弟姊妹,孤苦零丁,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只有母舅在宁夏贸易,音信阻隔,道路遥远,缺盘费不能投奔。” 越想越惨,大放悲声,觉得生不如死。正悲惨时,狂风大作,冷气袭人,睁眼望外,好一场大雪,遍地琼瑶,雪花如蝶翅飞舞。

成龙看了想:“我今日不如一死,虽无儿子,倒有百草穿孝。” 便拿根绳子拴在门坎上,套好脖子正要上吊,外面来了位老人,说:“成龙在吗?我昨天才回来,一年多没见,听说你穷困至此,特冒雪来送几两银子,解你燃眉之急。”

成龙睁眼一看,是老师柳金铎先生,他从亲戚家回来,与成龙交情深厚,虽为师生,却是患难之交。成龙羞惭满面,解下绳子慌忙施礼:“老师,您好!从哪儿来?” 先生见成龙穿单衣,面带泪痕,不复从前模样,长叹一声,从怀中掏出五十两白银交给成龙,又脱下皮马褂给他穿上。二人谈心许久,雪停后,先生拉着成龙到村头酒馆吃酒,问他以后有何打算。

成龙将打算投奔母舅的缘由详细说了一遍,柳先生听完说道:“好,我这里有五十两白银给你作路费,你打算何时动身?” 成龙回答:“有了银子,明天就走。” 二人一直谈到天色渐晚才分别。

第二天,成龙用银子置办了衣物,辞别柳金铎,离开马家庄,沿着阳关大道向宁夏进发。一路上饥餐渴饮、夜住晓行,不知不觉中腊尽春来。这日已是新春四月十五日,成龙来到宁夏府城内苏州街,见路南有一家 “太山泉黄酒糟坊”,便走了进去在店内落座。

酒保上前问道:“客官要喝什么酒,点什么菜?” 成龙答道:“我不喝酒,想跟你打听个人。” 跑堂的又问:“您打听哪位?” 成龙说:“这里有位苗掌柜的吗?” 伙计回答:“有啊,您贵姓?” 成龙便说明了自己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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