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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六老雇了两个人,把棺材抬了回来,装殓了赵妈妈。大家一起痛哭哀悼,用一杯水酒祭奠后,把灵柩停放在家中。儿媳两人既不守灵,也不准备丰盛的饭菜,每天依旧只给赵六老送几碗咸菜。到了晚上,就留赵六老一个人冷冷清清地在灵前守夜。赵六老心里又气又难过,一想起来就忍不住哭泣。

过了十四天,李作头来讨要棺材钱。赵六老说:“你去找我家小官人要。”李作头便去对赵聪说:“官人家赊了我的棺材,麻烦把钱结一下。”赵聪瞪着眼,啐了一口说:“你是不是见鬼了?你眼睛又没瞎,那天是谁去你家赊的棺材,你就找谁要,干嘛来问我?”李作头说:“是你父亲来赊的,刚才也是他让我来找你要钱。”赵聪说:“别听他胡说!真是不要脸!他自己有钱买棺材,凭什么赖账?你赶紧走,别惹我发火!”说完,背着手就进屋去了。

李作头回来,把赵聪的话告诉了赵六老。赵六老听了,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李作头连忙劝道:“赵老官,别这样!要是实在没钱,随便拿点东西抵给我也行。”赵六老没办法,只好进屋翻箱倒柜,找出三件冬天的衣服和一根银簪子,拿去抵给了李作头。

不知不觉,七七四十九天过去了。赵六老也是有些不知深浅,经历了买棺材这件事,说什么也不该再去求儿子了。可过了断七,他又忘了之前的遭遇,再次对儿子说:“我想给你娘找块坟地安葬,你看怎么办?”赵聪说:“我哪知道怎么办?我又不是风水先生,哪懂怎么找坟地?就算要找,难道有人会白白送给我们?依我看,选个日子把她送到东村火化了,这样还省事。”赵六老听了,默默不语,眼中含泪。赵聪也不再多说,直接走了。

赵六老心想:“你娘做了一辈子富家太太,没想到死后连个葬身之地都没有。罢了!罢了!这样的逆子,求他又有什么用?我再去翻翻箱子,看看还有没有东西能当些钱出来,买块地安葬你娘。”他又打开箱子,翻来翻去,找出两套衣服和一只金钗,当得六两银子。他用四两银子买了三分地,剩下二两银子请了四个和尚做法事,又雇了几个扛夫,把老伴安葬了。赵六老好不容易把丧事办完,只能回家,勉强维持着日子 。

转眼间,寒冬来临,赵六老身上寒冷难耐,赊了一斤丝绵来御寒,却没钱偿还。无奈之下,他拿着一件夏衣对儿子赵聪说:“这儿有件衣服,你要是想要就买下,不想要的话,就当几文钱给我。”赵聪不耐烦地说:“大冬天的买夏衣,这不就是拿闲钱打水漂吗?这衣服早晚都是我的,干嘛要买?我既不买,也不当。”六老无奈地说:“既然这样,那就算了。”便把衣服收了回去。

赵聪转身就把这事告诉了妻子殷氏,殷氏埋怨道:“你真是糊涂!他见你不当,肯定会拿去当铺抵押,到时候可就真没了。你随便给点钱当下来,怎么都不会吃亏。”赵聪觉得有理,便又来找六老,说:“刚才那件衣服,媳妇想看看,说不定就当了。”六老连忙说:“拿去看吧,要是能当,给七钱银子就行。”赵聪把衣服拿给殷氏,殷氏吩咐道:“你拿四钱去,就说这个价足够了,要是他要得多,就直接回来。”赵聪拿着四钱银子给六老,六老哪敢嫌少,只能苦笑着接下。赵聪随手写了张借条,上面写着“限五月还”,递给六老后便离开了。六老看着借条,气得脸色发紫,将纸撕得粉碎,长叹道:“我生前不知造了什么孽,才让亲生儿子这样报应我。老天爷啊!老天爷!”满心怨恨地熬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六老刚梳洗完毕,就见平日里帮忙做中间人的王三突然闯了进来。六老心头猛地一紧,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正所谓“入门休问荣枯事,观看容颜便得知”,王三一进门,施了个礼就开口道:“六老别见怪,打扰了!就是褚家那六十两银子的债,虽说每年都有还利息,但都是拿些货物抵的,还得也不痛快。今年他们家想连本带利一次性结清。我实在没办法跟他们交代,六老您无论如何想个办法,把这笔债了结了,也省得大家麻烦,免得天天有人上门讨债。”

六老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当初为了给逆子办婚事,欠下了这几笔重债,利滚利,如今我已是身无分文。本想找逆子借点钱还上,可他们夫妻俩一毛不拔。就连我自己的衣食住行,日常都难以维持,哪还有钱还这笔债?王兄弟,你行行好,帮忙求求情,宽限些时日,我感激不尽!”王三脸色一沉,不耐烦地说:“六老,这话说的!为了你这笔债,我的口水都快说干了。你不知道,褚家天天上门找我这个中间人。我又没拿多少好处费,何苦受这份罪?当初这事本就办得不妥,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他们动不动就派人来催债,你还说这些没用的话!就算你一时拿不出钱,这债本就是为你儿子结婚借的,找他借点来还,有什么不可以?我现在没法回去交差,就坐这儿等你答复了。”

六老听了这番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时语塞,只能低声下气地说:“王兄弟说得对,我去跟逆子商量商量。你先回去,明天一早我一定给你回话。”王三撇着嘴说:“行吧,但我走了之后,你可别不当回事!我又不图你一口茶、一杯酒,何必在这儿瞎耽误工夫?”说完,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六老满心无奈,心想:“要是跟赵聪说,只怕又要受他冷脸;可要是不说,实在是走投无路。老王说得也有道理,这债既然是为他借的,说不定他肯帮忙。”他一步一步,犹豫着走到赵聪家,只见院子里热闹非凡,炊烟袅袅。六老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么忙?”有人回答:“殷家大公子来了,留他在家吃饭,所以忙着呢。”六老顿时垂头丧气,转身往回走,心里暗自思忖:“殷家公子来了就留饭,我这个当爹的,连一顿饭都不配有?看看等会儿给我吃什么。”没过多久,果然又端来平时那两碗糙米饭,六老看着难以下咽,心里堵得慌。

那天,赵聪陪着殷家公子喝酒,六老不好去打扰,只能先回去。第二天一早,六老又来到赵聪家,仆人却说赵聪还没起床。六老等了一个多时辰,赵聪才慢悠悠地走出来,没好气地问:“大早上的,有什么事?”六老赔着笑脸说:“这时候也不早了。有件要紧事,就怕你不肯答应。”赵聪不耐烦地说:“能答应就说,不能答应就别说,哪有那么多依不依的?”六老吞吞吐吐地说:“以前你成亲时,借了褚家六十两银子,每年都还利息。今年他们要连本带利一起还,我实在拿不出钱。本钱暂时还不上,只能先还利息。我现在身无分文,本不该跟你说这事,但这债是为你借的,所以想跟你借点钱还利息。”

赵聪听了,顿时变了脸色,摊开手说:“这不是开玩笑吗?照你这么说,娶媳妇都得儿子自己掏钱?我去问问,要是都这样,我就还!”六老赶忙解释:“不是让你全还,只是先借点应急。”赵聪冷哼一声:“借什么借?要是以后能还上,他们也不会催得这么紧。昨天殷家阿勇送了五钱礼银,我去问问媳妇,要是她同意,就拿去请请中间人,再拖一拖。”说完,转身进了屋。六老心想:“五钱银子能顶什么用?还得去问媳妇,多半是没指望了。”

等了许久,赵聪也没出来,六老只好失望地回去。刚到家,就看到王三已经坐在那儿等着了。六老想躲,却被王三一眼瞧见。王三迎上来问:“昨天说的事怎么样了?褚家又派人来我那儿好几趟了。”六老红着脸说:“我那逆子,一分钱都不肯借。本钱实在拿不出,我再找点东西抵押,今年的利息先还上,剩下的慢慢想办法。求你再通融通融。”说着,竟忍不住双膝跪地。王三撇了撇嘴,伸手扶起六老,说:“这是干什么!要是有东西能抵押,就先拿去。我再去说说,让他们再等些日子。”六老无奈地进屋,打开箱子,把老伴留下的首饰、衣服,还有自己仅有的几件长衫,一股脑全拿出来,交给了王三。王三胡乱估算了一下,算足了二分利息共十六两银子,连箱子一起拿走了。从这以后,赵六老除了身上穿的,再也没有任何财物。

没等六老缓过神,两天后,王三又来催讨刘家那四百两银子的利息,这笔钱更是数额巨大。六老急得手足无措,只好撒谎说:“我已经跟儿子借了两个元宝,准备去熔铸成银锭,你先回去,明天一早一定还。”王三见六老一向老实,而且也不怕他跑了,便先回家等着。六老心里清楚:“虽然暂时把他哄走了,但这债早晚得还,怎么躲得过?”他又硬着头皮去找赵聪,哭着说:“今天王三又来催刘家的利息,我现在真是走投无路了,你就看在我是你亲生父母的份上,救救我吧!”赵聪不耐烦地说:“没事就拿这些话吓唬人,就算还了又怎么样?要死就死,活着在这儿也没用!”六老听了,一把抓住赵聪,号啕大哭起来,赵聪用力挣脱,转身进了屋。旁人见状,赶忙劝住六老,让他先回家。

六老回到家,绞尽脑汁地想办法,可王三再来时,该怎么应付?人在绝境中往往会想出办法,六老苦思冥想了许久,突然灵光一闪:“有了,有了。只能这么办了,不然真的是死路一条。”眼看天色渐晚,六老随便吃了点晚饭,便躺在床上,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事 。

当天晚上,赵聪和殷氏吃过晚饭,洗漱完毕后就吹灭灯火上床睡觉。赵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正清醒着,突然听到房间里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他心里一惊,怀疑是有贼,便屏住呼吸,没有出声。因为家里有些财产,赵聪平日里就经常防备小偷,做足了准备。

他静静听了一会儿,又听见房门隐隐被推开,接着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声音越来越近,朝着床边来了。赵聪依旧不动声色,等感觉来人快到跟前时,他悄悄地从床底下摸出平时藏着的斧头,猛地一挥,只听“噗”的一声,一个身影倒在了床前。赵聪急忙爬起来,一脚踩住对方身子,又接连砍了两斧,见没了动静,确定对方已经死了,这才慌忙叫醒殷氏,说:“房里有贼,我已经砍死了!”

他赶紧点起火把,担心外面还有同伙,便大声呼喊,惊动了周围的邻居。不少人闻声赶来帮忙,只见墙门左边有个大洞,又听见赵聪喊:“房里砍死了一个贼!”众人涌进房间,果然看到一具尸体,脑袋被劈成了两半。大家仔细一看,眼尖的人惊叫起来:“这不是赵六老吗!”众人围拢过去,反复辨认,纷纷说道:“没错,就是他!可他怎么会做贼,偷自家东西,还被儿子杀了?真是太奇怪了!”有人猜测:“也许不是偷东西,说不定是老不检点,儿子气不过,借着抓贼的名义把他杀了。”但也有稳重的人说:“别乱说!六老平时不是这种人。”

赵聪和殷氏也被眼前的状况弄懵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平日里再狡猾,此时也慌了神,只能一边假哭,一边辩解:“我们真不知道是我爹,还以为是贼,所以才一时冲动下了手。你们看这墙洞,就知道我不是故意的。”众人说:“既然是当贼来防,夜里看不清人,这也怪不得你。但这事闹得太大,必须得报官。”

就这样,众人闹了一整夜。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大家押着赵聪前往县衙。这边殷氏也慌了手脚,急忙收拾了些财物,偷偷跑到县里上下打点。

当时的知县姓张名晋,为人清正廉洁,而且聪慧善断。升堂后,他见众人押着赵聪进来,询问事情缘由,又派人去查验了尸体。张晋当即说道:“儿子杀父亲,按律当判十恶重罪。”这时,旁边一个叫孔目的文书上前禀道:“赵聪杀父,罪行严重;但他是夜里防贼,不知道是父亲,从这一点看,又不该判死刑。”在场的邻居们也纷纷附和。

张晋听了众人的话,提笔写下判词:“赵聪杀贼的行为尚可原谅,但他的不孝之举必须严惩!儿子拥有财富,却让父亲贫困到去做贼,不孝之心昭然若揭!死有余辜!”判完后,张晋下令重打赵聪四十大板,给他戴上死囚枷锁,押入大牢。众人见此判决,谁也不敢多说什么。而且赵聪平日里不孝的行为,大家早有耳闻,如今见张晋判得公正,都心服口服。

张晋又责令没收赵聪的家产,用来买棺材安葬赵六老。殷氏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再多的钱财,此时也无济于事。她只能多花些银子,时常去狱中探望赵聪。没想到,她多次进出监狱,染上了牢里的瘟疫,不到一个月就死了。赵聪从小过惯了好日子,哪里受得了牢狱之苦?殷氏一死,没人给他送饭,三天后,他也饿死在了牢中。尸体被拖出牢房,扔在了乱葬岗。这就是不孝父母的下场。

张晋还下令将赵聪的全部家产充公。这时,刘上户、褚员外,还有赵六老生前的债主们,纷纷拿着借条,向张晋禀报。张晋一一核实,将欠款按比例偿还给债主,剩下的财产全部收归官府。赵聪夫妻二人,一辈子刻薄贪婪,连自己的父母都舍不得给一文钱,一心想着积攒家业传给子孙,却没想到最后家财散尽,自己也落得个悲惨下场。这正应了那句话:天理昭彰,报应不爽。正所谓:“由来天网恢恢,何曾漏却阿谁?王法还须推勘,神明料不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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