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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公全传第六十一回
马静在三皇庙中练完双锏,忽听庙外有人高声叫好。他抬眼望去,只见墙下站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面如满月,身披古铜色僧衣,颈挂一百零八颗念珠,正是他的叔父马元章。马静见状大惊失色,慌忙扔下双锏,向外跑去,口中连称:“诸位,我有事失陪了!”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何故。李平见状暗叫不好,低声道:“是马静的叔父来了!”
原来,马元章云游归来,询问侄媳何氏得知马静被人约去练把式,顿时勃然大怒:“好小子!我马氏一门在这小月屯隐姓埋名多年,无人知晓咱们的绿林背景,他却唯恐别人不知道,在大庭广众之下招摇过市!”他一路寻到三皇庙外,本想唤回马静,又怕当众训斥让侄儿难堪,便故意冷笑出声。马静听到叔父的声音,急忙出庙,在马元章面前叩头请罪。马元章转身回家,一进屋便斥责道:“你怎如此不知自爱?咱们在这住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瞒过众人,你却去练把式惹人注目!”
马静连忙解释:“叔父有所不知,这都是我拜弟李平所托,为了帮他撑场面。”接着将前因后果细细说了一遍。马元章听罢,语气稍缓:“原来如此,以后切莫再与这些人混在一起。”当晚,叔侄二人对饮,马元章道:“明日我便要继续云游访道。毗卢寺里的高庆、周兰若是缺了日用银钱,你要时常接济。”马静连连答应。
次日,马元章告辞离去。马静在家侍奉母亲,见母亲病体日益沉重,心中忧虑:今年手头拮据,若母亲有个万一,后事如何料理?何况还要给毗卢寺送钱。思来想去,他决定冒险外出“做买卖”,家中则托付给李平照料。于是,他来到李平的酒铺,只见李平之弟李安卧病在床,咳嗽不止。马静关切道:“二弟的病还没好?”李平叹道:“请了许多大夫都不见效,正犯愁呢。”
马静不便多问,直奔主题:“今日来找贤弟,是想托付一件事。我打算外出一段时间,母亲病重,妻子无人照应,想请你有空去照看一二。若家中缺零用钱,你先垫付,我回来必还。”李平慨然道:“兄长见外了!咱们兄弟之间谈什么还不还?你何时动身?”马静道:“明日便走。”李平道:“你放心,后天起我每日给老太太送两吊钱零用,若有其他开销,只管让嫂嫂跟我说,三五个月内我还能垫付。”马静感激不已,告辞回家收拾行李,叮嘱妻子何氏:“我走后,李平会来送钱,你只管收下。若有急需,尽管向他开口,我最多两个月便回。邻居若问起,就说我收租去了。”何氏点头应允。
次日,马静辞别家人离去。过了一日,李平想起马静的托付,便准备了两吊钱,交代伙计照看好酒铺,向马静家走去。离马静家还有一段距离时,他忽见一个妇人从院中走出——正是何氏。只见她身着华服,浓妆艳抹,与往日深居简出的模样大相径庭。李平心中疑惑:“马大哥在家时,家规极严,女眷从不轻易出门。如今大哥刚走,她却这等打扮外出,莫非有什么隐情?我得去问问老太太是怎么回事。”
正欲上前,身后忽然有人唤道:“李大爷!”李平回头一看,是酒铺的伙计。伙计急道:“铺子里有人找您!”李平无奈,只得返回,原来是东街冥衣铺掌柜杨万年。杨万年一见李平,连忙说:“李大爷,我等您半天了!当初我租房时,您是中保人,字据上写明‘推不许夺’,如今房东要把房子租给别人,硬要我搬出去。要搬也行,他得赔偿我搬家的损失,不然我就跟他打官司!”李平安慰道:“杨大哥别急,你先照常开店,我这就去找房东说理,凡事都要讲个道理。”
李平立刻去帮杨万年与房东协调此事。好说歹说,总算把事情办妥,此时天色已晚。李平心想:“反正也来不及去马家了,明天再去吧。”一夜无话。
次日,李平带上几吊钱,叮嘱伙计:“好好照看酒铺,我去马爷家一趟。”走到十字街时,他抬头看见马静家的大门敞开,何氏娘子又浓妆艳抹地朝村东走去。李平急忙快走几步想追上问问,无奈何氏走得太快,眨眼间就没了踪影。李平暗自嘀咕:“我得问问老太太,她这是去哪了?”
刚到马静家门口,正要敲门,酒铺的小伙计气喘吁吁地追来:“李大爷!不好了!酒铺里有个醉鬼和别的客人打起来了,那人拿酒壶把对方脑袋打破了,生死不明!地方官都来了,您赶紧回去看看吧!”李平无奈,只能返回酒铺。到了一看,果然有两个醉汉因口角动了手,好在有街坊邻居帮忙劝架,折腾了半天总算没闹到官府,但天色又晚了。李平叹了口气:“今天又去不成了,明天再说吧。”
第三天,李平忙完酒铺的活,已是中午。他带上钱刚走到十字街,又看见何氏出了东村头。李平心中愈发疑惑:“大哥不在家,他媳妇连续三天浓妆艳抹往外跑,肯定有问题!”他转念一想:“万一这妇人见了我,说出些不清不楚的话,我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我和马大哥是过命的交情,绝不能做对不起他的事。再说了,要是她反咬我调戏她,以大哥的脾气,说不定真会信她的话。红粉之言,最易入耳啊!”
李平在原地愣了半晌,长叹一声:“可惜马大哥英雄一世,竟摊上这么个妻子。”他决定到东村头守着,看看何氏到底在干什么。这一等就等到了二更天,却始终没见何氏回来。李平只好失望地回了酒铺,从此为避嫌疑,再没去过马静家。
时光飞逝,转眼两个月过去了。马静此次外出“生意”颇为顺利,正巧遇上罗相的侄儿外放做官,这贪官搜刮了无数民脂民膏,满载而归。马静找准机会,偷了些金珠细软,还买了不少土产,用骡子驮着回到小月屯。
一进家门,他先去探望母亲,见老太太依旧病恹恹的,心中不免担忧。何氏见丈夫回来,连忙端茶倒水、准备酒菜。马静随口问道:“我走后,李平贤弟送了多少钱来?他来家里几次?”何氏一听,故意抱怨道:“你交的什么朋友!你走后他一次都没来,也没送过钱,我只好当了几两银子应急。以前他在咱家白吃白喝那么多次,真是忘恩负义!”马静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吃完饭后,马静挑了几样礼物,说:“我去给李平送点东西,看他见了我怎么说。”到了酒铺,他问伙计:“你们掌柜的在吗?”伙计答道:“在后面呢。”马静径直往后走,李平看见他,赶忙迎了出来。
马静为人豁达,面上依旧带笑:“贤弟,我带了些你爱吃的东西。”李平接过礼物,将他请进屋里。两人坐了半天,李平欲言又止。马静见状,主动开口:“贤弟,生意还好吧?”李平苦笑道:“快关门了。”马静又问:“二弟的病好些了吗?”李平叹了口气:“快不行了。”
沉默良久,李平终于开口:“马大哥,有句话我本不想说,怕伤了咱兄弟的情分,但不说又实在憋得慌……”马静爽快道:“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别吞吞吐吐的。”于是,李平不慌不忙地将何氏连日来的异常举动说了出来。马静听罢,顿时火冒三丈,怒不可遏。他匆匆告辞回家,一场风波在所难免……
济公全传第六十二回
李平见到马静后,欲言又止,心里十分纠结:“这事儿要是不说,恐怕会耽误了兄弟交情;可要是说出口,又实在难以启齿。”马静看出他的为难,便说:“贤弟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不必隐瞒。”于是,李平便将第一天拿两吊钱去马家,撞见何氏浓妆艳抹、身着华服出门往东,自己正要追过去问,却被人叫回酒铺处理急事;第二天、第三天又在村头苦等,却始终未见何氏回来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马静听完,“哈哈”一笑,说道:“贤弟,不瞒你说,我今天来本打算与你绝交,只是不知还有这等隐情。如今既然知道了,我也不多说了。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肯将这等事告诉我,足见你我是真知己。”说罢,他起身告辞,回到家中也并未提及此事。
过了一两天,马静告诉何氏:“我要去龙游县给一家财主看家护院,大概得两个月才能回来,你好好看家。”随后,他带上单刀,辞别母亲,离家而去。出了小月屯,向南走了二里地,来到庆丰屯。这庆丰屯是个小镇,有不少买卖铺户。马静走进路南的万盛客舍,店里的伙计都认识他,纷纷打招呼:“马爷今天怎么有空来这儿?”马静说:“家里来了几个亲友,住不下了,给我找间房吧。”伙计应声,给马静安排了一间上房。
马静进了屋,要了酒菜,心中却闷闷不乐,正所谓“人得喜事精神爽,闷来愁肠困睡多”。他喝了几壶酒,叫伙计撤去残桌,躺下便睡。睡醒后又吃了些东西,心里暗自盘算:“好个不知廉耻的妇人,既然水性杨花,必定有奸夫。我知道她趁我不在家,定会与那奸夫私会,今晚我就带上钢刀,到村头等候,若撞见那贱婢,定要一刀将她杀死。”
夜幕降临,马静直奔小月屯村头,一直等到三更过后,却未见一人。他又到自家门口,见双门紧闭,便翻墙入院,在各处偷听,却毫无动静,只好又返回客舍。到了店门口叫醒伙计,回屋倒头便睡。此后白天,他除了喝酒就是睡觉,晚上便带刀到小月屯东村头等候。
一天夜里,将近二更时分,马静听到东边传来男女欢笑之声,等那人走近,只听有人说:“你赶紧走吧,明天就要请你去,已经请了好几位吉祥婆,都准备好了。”马静一听,原来是在请收生婆,便急忙退到树后躲藏。刚藏好,就见东边来了一个人,脚步飞快,形如闪电。这人约三十多岁,白脸膛,由于天色太暗,看不太真切。马静见这人径直朝自己家走去,到了门口却又犹豫起来,似乎想叫门又不敢叫。那人围着门口来回转了几个圈,嘴里嘟囔着:“哎呀!想叫门,又怕大哥不在家;不叫门,这大黑夜的又无处可去。”
马静在暗处听着,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等那人走近一看,原来是“乾坤盗鼠”华云龙。马静喊道:“二弟,你从哪儿来?”华云龙赶忙过来行礼,与马静互道离别之情,接着问道:“兄长,深夜为何在此?”马静说:“二弟,我在这里等人,咱们回家再说吧!”二人翻墙进了院子,打开东配房的门。何氏娘子听到动静,连忙起身烹茶伺候。
马静与华云龙在屋中落座,询问他的近况。华云龙便将在临安城的经历说了一遍,只是没提在尼姑庵采花的事。马静说:“华二弟,你只管放心住在我这儿,没人会来这儿办案。就算有人来,我这儿有现成的夹壁墙和地窖可以藏身。而且你要知道,我这儿属龙游县管辖,本地的官人绝不会来,也没人知道我是绿林中人。”华云龙听了,连连道谢,说:“甚好。”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天已大亮。
二人正在洗脸喝茶,忽听门外人声嘈杂,一阵大乱,把华云龙吓得脸色大变。马静说:“你别害怕,我出去看看。”他到外面开门一看,门口站着五六十位小月屯的本地绅士富户、举监生员。众人一见马静,纷纷说道:“马大哥在家就好,我们找你有件事,这事非你出马不能办成。前街庆丰屯的骡马市,帖主方大成和一个姓柳的为了争税帖打了官司,现在又要动手打架了,两边都约了一两百人,这架要是打起来,得闹出几十条人命。听说这两家都跟马大哥交情不错,我们说合了两天都没成,只好请你老人家出面,这事才能了结。”
马静说:“既然如此,本该请众位到家里坐,只是地方狭小,多有不便。诸位稍等,我回家交代一声。”众人答应。马静回到屋里,拿了两吊钱和一个菜筐,对华云龙说:“贤弟,有人约我去说合事儿,家里没人买菜,一会儿你辛苦一趟,到前街庆丰屯买两条活鱼、两只小鸡,再买些干鲜水菜,买回来交给你嫂嫂做着吃。我一会儿就回来,咱们弟兄好好喝两杯。”华云龙说:“行,你去吧。”
马静走后,华云龙拿着菜筐出门买了菜,正往回走,迎面撞见雷鸣、陈亮二人慌慌张张地跑来。雷鸣、陈亮一见华云龙,急忙说道:“华二哥,原来你在这儿!你赶紧跑吧,后面灵隐寺的济公长老来拿你了!”华云龙惊讶地问:“贤弟,咱们在千家口分手后,你们上哪儿去了?怎么知道济公要来拿我?”
雷鸣和陈亮将之前的经历原原本本告诉了华云龙:“现在济公带着两位班头就在后面,他说在小月屯相见,恐怕是算出你在这里了!”华云龙一听,心中顿时忐忑不安,正想扔下菜筐逃跑,只见马静回来了。三人连忙上前给马静行礼,马静疑惑地问:“雷、陈二位贤弟,既然到了这里,为何不进家,反而在这儿说话?”
雷鸣和陈亮又把济公追捕华云龙的事说了一遍,马静听罢,不以为然地说:“没关系,三位贤弟跟我来。”四人一同回到马静家中。马静把菜拿到厨房,随后将众人带到东配房。华云龙说:“马大哥,我来到这里还没给老伯母请安,你带我去见见老人家吧。”雷鸣、陈亮也附和道:“理应如此。”马静却推托说:“老太太身体不太舒服,就别惊动她了,三位贤弟请坐吧。”
不一会儿,酒菜摆上,四人围坐饮酒,闲聊起来。马静详细询问济公的来历和本事,陈亮便将济公的神通从头到尾讲了一遍。马静听后哈哈大笑,不屑地说:“二位贤弟,就凭一个和尚带着两个班头,也想拿住你华二哥?就算有二百官兵围住,也未必能得逞!何况他在我这儿,更没人敢来抓!他要是不来也就罢了,要是敢来,我先把他拿下,结果了他的性命!”
雷鸣和陈亮连忙劝阻:“马大哥,你可别这么说!你不知道济公长老的本事,你要是念叨他,他说不定立刻就到了!他能掐会算,要是你从前门跑,他就在前门等着;从后门走,他就在后门候着;往东往西,四面八方都逃不掉,只能束手就擒!”
这番话让马静十分恼火,他拍案而起,大声喝道:“你们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等他来了你们瞧着!”说着,他指向东墙的一幅富贵牡丹图,“把画掀开,里面是转板门夹壁墙,进去就是地窖,你们可以藏在里面!”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大声喊道:“华云龙在吗?在的话叫他出来,见见我和尚!”雷鸣和陈亮一听,脸色骤变,惊呼:“马大哥,你看,和尚真的来了!”马静急忙掀开画卷,露出夹壁墙,催促道:“你们三个赶紧进去,我来应付!”三人无奈,只好躲进夹壁墙内,马静放下画卷,转身向外走去。
书中交代,济公是怎么找来的呢?原来,自从雷鸣、陈亮离开后,济公带着两位班头继续赶路。走了许久,天色渐晚,腹中饥饿,正巧看见前面有酒馆,便走了进去。柴元禄心里盘算:“和尚要是请客,我们就跟着吃,反正有人付钱。”三人坐下后,济公点了几壶酒,吃得酒足饭饱。随后,济公对堂倌说:“给我拿个溺壶来,我要小便。”堂倌没好气地说:“我们只管拿酒壶,不管拿溺壶,你到外面去解吧!”
济公站起身,又说:“给我捆两壶酒,我回头来喝。”说完便走了出去。柴元禄和杜振英左等右等,和尚始终没回来。柴元禄慌了神:“老杜,坏了!和尚吃了饭没钱付,跑了,拿咱们俩顶账呢!”杜振英也急了:“那咱们也溜吧!”趁伙计端菜没注意,两人偷偷溜出酒馆,刚出门就撞见济公。
柴元禄埋怨道:“好你个和尚!自己跑了,让我们俩押账!”济公笑道:“你们俩跟我走,晚上我有钱。”柴、杜二人嘴上答应,心里却想:“晚上吃饭时,我们吃完先溜,让和尚押账!”到了晚上,三人又进了一家酒馆。柴元禄和杜振英匆匆吃完,起身就走。济公见状,问:“你们俩怎么走了?”柴元禄没好气地说:“早上你让我们押账,我们不走能行吗?”两人头也不回地离开,跑堂的见状,立刻围上济公……欲知济公如何脱身,且听下回分解。
济公全传第六十三回
济公和柴元禄、杜振英两位班头在酒馆吃饭时,柴头和杜头借口“出恭”“小便”想溜之大吉。济公笑说:“你们俩都走,拿我和尚押桌啊?”柴头嘟囔:“上次你吃完先走,留我们俩顶账,这回横竖没钱,我们先走!”两人匆匆出门,躲在一旁观望。伙计见只剩济公一人,怀疑他们是吃白食的,便留神盯着。
正巧这时,一个伙计端着一碗木樨汤往外走,迎面撞上一个慌慌张张的客人,碗被碰掉在地,汤洒了客人一身。两人顿时吵骂起来,推搡着打作一团,其他酒客也跟着乱哄哄地劝架。伙计只顾着去拉架,没注意到济公趁机溜出了酒馆。
济公来到村头,见柴元禄和杜振英正坐在那儿,笑骂道:“好你俩,吃饱了就不管我了?”柴头嘴硬:“谁让你早上吃完先跑,害我们押账?”济公无奈:“算你们有理。要不咱们玩个‘捉迷蒙’——我藏起来,你们要是找到,明天我请吃饭;要是找不到,明天你们请我。”柴、杜二人觉得有趣,连忙答应。
济公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柴元禄和杜振英在附近找了个遍也没发现。原来济公趁他们不注意,连夜往小月屯赶去。
天亮时,济公来到李平的酒铺门口。伙计正准备挂幌子,济公迈步进店,见桌上摆着四碟小菜:煮鸡蛋、豆腐干、盐水豆、糖麻花,便找了张桌子坐下。他拿起一个鸡蛋在桌上磕,每磕一下就喊一声“掌柜的”。伙计见状不耐烦地说:“大清早的,和尚你怎么这么招人嫌,磕着鸡蛋叫掌柜的?”
济公问:“这鸡蛋卖多少钱?”伙计没好气地说:“这么大个的,你说卖几个大钱?”济公说:“我问你呢。”伙计答:“六个钱一个。”济公又问豆腐干和盐水豆的价钱,伙计一一回答。济公指着盐水豆调侃:“这豆子皮上的‘折子’做得真费劲,得花不少工夫吧?”伙计哭笑不得:“这是水泡的‘自来折’,不是人工做的!”济公笑道:“敢情你这是‘自来折’啊?”伙计瞪他一眼:“别贫嘴,要喝酒就快说!”济公点点头,让伙计拿了两壶酒,喝完又添了几壶,总共喝了六壶。
结账时,伙计一算共二百五十六文钱。济公说:“记我账上吧。”伙计不干:“大清早的,吃完酒不给钱?不行!”两人正争执,李平从里屋出来询问缘由。伙计告状:“这和尚喝完酒不给钱!”李平转向济公:“你没带钱,怎么坐下就喝酒?”
济公不慌不忙道:“我是在你这儿等人的,是你们这儿的熟人,他约我来喝酒,我等了半天没见人,所以没给钱。”李平问:“什么时候约的?”济公答:“去年路上遇见约的,不过我忘了他姓啥。”李平本想只要济公说出个熟人名字,就放他走,谁知济公竟这般回答,忍不住说:“你这不是胡说嘛!”
济公正色道:“我没胡说!我和尚会瞧内外两科,不管男女老幼的病都能治。那人约我来瞧病,结果我把他名字忘了。”李平一听和尚会治病,立刻想起弟弟李安已病入膏肓,忙问:“我弟弟得了痨病,你能治吗?”济公一拍胸脯:“能!手到病除!”李平大喜:“你要真能治好,不光不要酒钱,还得谢谢你,给你换身新衣裳!”济公连称“好说”。
李平领着济公到后屋,只见李安躺在炕上哼哼唧唧,脸色惨白如纸,眼窝深陷,鼻翼扇动,耳朵边缘干枯,一看就是病得极重。原来李安得的是童子痨,李平本让他在铺子里安心养病,没想到病情愈发严重。李平急切地问:“师父,能治吗?”济公掏出一块药,李平问:“这是什么药?”济公一本正经道:“伸腿瞪眼丸。”李平皱眉:“这名字可不太吉利。”济公解释:“吃了这药,一伸腿一瞪眼就好了!你听我念这药的口诀:此药随身用不穷,并非丸散与膏丹;专治人间百般症,八宝伸腿瞪眼丸。”
说着,济公把药放进嘴里嚼起来。李安见状,嫌他脏,连连摆手:“哎呀,我不吃!”济公却不介意,把药嚼烂后,伸手一指,李安的嘴不由自主地张开,济公“呸”的一声,连药带唾沫痰一起啐进他嘴里。李安想吐也来不及,只得“咕噜”一声咽了下去。
没过多久,李安就觉得肚子里“咕噜噜”直响,气血随着药性运行,五脏六腑顿时清爽通透,四肢也有了力气,身上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他只觉清气上升、浊气下降,忍不住连声赞叹:“好药!好药!简直像仙丹一样!”说着便坐起身来,嚷着要喝水。喝完水后,他又觉得饿,想吃东西。李平见弟弟转眼间精神大振,心中大喜,感慨道:“师父这药果然神了,就是名字难听了点”
济公笑着说:“我这药还有个名字。”李平好奇地问:“叫什么?”济公一本正经地说:“叫‘要命丹’。你兄弟眼看就没了命,吃了我这药,把命‘要’回来了,所以叫这名儿。”李平点头称是,又问:“还有一位老太太痰中带血,师父能治吗?”济公摆摆手:“能治,这不算啥大病。”李平连忙说:“我结拜兄长马静的母亲,多年老病,痰中带血,病得很重。师父能否同我去给瞧瞧?”
济公故意犹豫道:“瞧病倒是行,但人家要是没请先生,你带我去,到门口不让进,多尴尬呀。”李平拍胸脯说:“他家就跟我家一样,要不是知根知底,我也不敢劳烦您。师父只管放心,跟我走!”
两人出了酒铺,李平边走边问:“师父在哪里出家?”济公答道:“西湖灵隐寺,上‘道’下‘济’,外头人爱叫我济颠,就是我啦。”说话间,已到马静家门口。李平刚要敲门,济公抢先大声喊道:“华云龙在这里没有?在这里叫他出来!”李平吓了一跳,忙问:“师父刚才说什么?”济公淡淡道:“你别管,跟我进去就是。”
这时,马静开门出来,见是李平,便说:“贤弟,是你叫门?”李平指指济公:“不是我,是这位大师父。他是灵隐寺济禅师,刚把我弟弟的病治好,我带他来给老太太看病。”马静一听“济公”二字,脸色微变,忙说:“贤弟来得不巧,我屋里正坐着朋友呢,你先带和尚回去,等我回头去请。”
济公在旁搭话:“我说什么来着?不让进吧?”李平急了:“大哥你闹什么别扭!能有什么朋友我见不得?给老太太看病要紧,耽误了病情可怎么好!要不是济公治好我弟弟,我也不会带他来。”说着,拉着济公就往院里走。他和马静本是过命的交情,马静不好硬拦,只得陪着往里走。
济公径直往东配房走,马静心头一惊,急忙伸手拦住:“大师父,请去上房坐吧。”济公故意问:“为何不让进东屋?”马静支吾道:“有、有客人。”济公似笑非笑:“不就是三位‘堂客’嘛,跑不了的。”李平一头雾水,心想这是书房,按理该请客人进去,为何马大哥拦着?他扒着窗户往里一看,屋里根本没人,更觉纳闷。
三人到了上房,李平说:“师父您给老太太看病,我回去准备酒菜,回头请您到我铺子里喝酒,咱们茶水不扰。”济公点点头:“你去吧。”李平走后,济公从怀里掏出一块药,让马静取来阴阳水化开,喂给老太太喝下。不一会儿,老太太只觉神清气爽,竟缓缓坐起身来,惊叹道:“儿啊,为娘病了好几个月没法翻身,怎么今天突然就好了?”
马静忙说:“娘,是灵隐寺济公师父给您吃了灵丹妙药。”老太太听说眼前是济公,知道他爱喝酒,便说:“儿呀,你快给济公磕头,陪他喝酒去。”马静不敢违命,过来给济公磕了头,说:“我娘让我请师父到外面喝酒。”济公笑着起身,故意朝东配房走去……欲知济公如何捉拿藏在夹壁墙中的华云龙,且听下回分解。
济公全传第六十四回
马静见济公治好了母亲的病,心中欢喜,遵照母亲的吩咐给济公磕了头,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请和尚到东配房喝酒。济公跟着来到东配房,看到桌上摆着一桌残菜和四份杯筷,便问:“谁在这儿喝酒?”马静谎称:“我自己喝。”济公追问:“你喝酒怎么摆四份杯筷?”马静支吾道:“我……我喜欢转圈喝。”说完急忙撤去残菜,重新摆上杯盘,陪济公坐下喝酒。
济公装作闲聊,问:“你贵姓?”马静答:“我叫马静。”济公接着说:“我跟你打听个人,你可认识?我有个徒孙叫马元章,你认不认得?”马静一听心头火起,暗想这和尚太可恨,竟说我叔父是他徒孙,于是瞪了济公一眼,冷冷道:“不认得什么马元章。”
济公又说:“我给你母亲治病,你怎么谢我?”马静说:“师父要多少药钱金银,尽管开口,我一定照办。”济公摇摇头:“我不要钱,我最爱字画。”马静松了口气,忙说:“喜爱字画好办,只要我有的,您随便拿。”济公却指着墙上的富贵牡丹图道:“别的不要,我就要这张画。”马静脸色一变,强装镇定道:“可以,等您走时带上。”济公却起身要摘画,马静慌忙挡住:“师父别动,一摘画满是尘土,还怎么吃饭?等吃完再摘吧。”济公见状,冷笑一声:“也行,反正我今天不出这屋子,看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此时,躲在夹壁墙里的雷鸣、陈亮和华云龙听得清清楚楚,三人吓得浑身发抖。马静心里盘算:这和尚留不得,不如趁他喝醉杀了,省得他捉拿华二弟。等他死后,我给他修座塔,也算报答他治母之恩。主意打定,马静暗自带上单刀,继续陪酒,不停给济公斟酒,想把他灌醉。济公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直喝到掌灯时分。
突然,济公自言自语:“喝了这么多酒还不醉,醉了也好,省得再喝。”接着便坐在那里哼哼起来。马静见状,故意问:“师父怎么哼哼,喝醉了?”济公说:“我要出恭。”马静心想机会来了,忙说:“出恭去外头。”
两人走到东村口,济公突然问:“马静,你瞧我这药好不好?”马静敷衍:“好。”济公又问:“你猜这药值多少钱?”马静答:“多少?”济公说:“合一文钱一丸。”马静说:“真便宜。”济公叹道:“便宜是便宜,可我今后不想再配了。如今人心险恶,我治好病,人家反倒想杀我,还要给我修塔烧纸,这算什么报答?”
马静听了,心里咯噔一下,暗想这和尚难道会读心术?正胡思乱想时,济公蹲下做出出恭的样子。马静绕到他身后,突然抽出单刀劈向济公。不料济公抬手一指,念动咒语,马静顿时像被钉住一样,举着刀动弹不得。济公见状大喊:“不好啦!杀人啦!”附近村民听见喊声,纷纷拿着灯笼出来查看。马静慌了神,想解释却动弹不得,急得满头大汗。谁知济公暗中施展佛法,村民们竟像没看见一样,直接走过去了。
马静又惊又怕,忙求饶:“师父,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济公哼了一声:“你有刀不去杀你妻子的情人,却来杀我?”马静一愣:“我妻子哪有情人?在哪里?”济公说:“跟我去捉奸就知道了。”
两人来到毗卢寺,济公说:“奸夫就在庙里。”马静摩拳擦掌:“我去破门!”济公皱眉:“哪有捉奸还敲门的?你真是笨!”马静嘀咕:“捉奸还有讲究?我没捉过,不敲门怎么进?”济公说:“你翻墙进去!”马静身手矫健,拧身蹿上墙头,却见济公已在墙内蹲着,惊讶地问:“你怎么进来的?”济公笑道:“我挤进来的。”马静一头雾水:“从哪儿挤的?”济公也不答话,往墙上一靠,念道:“唵敕令赫!”马静定睛一看,和尚竟不见了!再念一遍咒语,济公又突然出现在眼前。
马静惊叹道:“这穿墙的法子倒有趣,明天我得学学。”济公笑道:“跟我来。”说着便领着马静往后院走去。这座毗卢寺原本有三层大殿,两人越过头层殿,来到二层殿,从东角门穿过,便是东跨院。但见院中松竹摇曳,清幽雅致,北房内灯火通明,人影晃动。
马静蹑手蹑脚来到窗下,用口水沾湿窗纸,戳了个小孔往里窥探。只见上房是前廊后厦的格局,屋内北墙下摆着一张大床,地上桌椅条凳整齐摆放,床上搁着小床桌,桌上烛火摇曳。正中间坐着一位妇人,华服加身,浓妆艳抹,正是马静的妻子何氏。她两侧各坐着一个和尚:上首那位身材胖大,赤着上身,穿着白色中衣,脚蹬青鞋,面皮微黑,浓眉大眼,正是马静的手下“探花郎”高庆;下首那位黄脸膛、身形瘦小,身着灰色僧衣,是另一个手下“小白虎”周兰。
只听高庆涎着脸说:“嫂嫂今日怎得空来?我二人听说马静回来,以为嫂嫂出不了门,正想得紧呢!”周兰也附和道:“可不是嘛,茶饭不思,就盼着见嫂嫂一面。”何氏轻笑道:“若不是家里来了个济颠和尚给老太太治病,马静陪着喝酒,我哪能脱身?我跟家里说去了娘家,今晚就在这儿住下,明天再回,就说在娘家歇了一晚。你们赶紧给我弄点吃的,我还饿着呢。”
马静听罢,只觉气血上涌,怒不可遏:“好个无耻贱妇!竟做出这等丑事!”他猛地抽出腰间单刀,踹开房门冲进屋内,手起刀落,一刀结果了高庆的性命。周兰见状,慌忙踹开后窗逃命。何氏尖叫着起身往外跑,马静紧追不舍。刚追到院中,忽见何氏伸手一抹脸,两颗眼珠子竟“啪嗒”掉出眼眶,足有一尺多长!马静大惊失色,愣在当场。
更诡异的是,何氏竟开口说话了:“好你个马静,竟敢坏我好事!”说着一张嘴,喷出一口黑气。马静顿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书中交代,这何氏本是知书达理、恪守妇道的良家女子,其父兄皆是正人君子。她的弟弟何清,更是玉山县三十六友中的侠义英雄。马静与何清早年结为异姓兄弟,后来才娶了何氏为妻。此前何清来探望马静,两人在书房闲聊。何清提到:“姐夫,咱们三十六友中,黑沙岭的郭顺郭贤弟出家做了老道,你可知道?”马静惊讶道:“何时的事?”何清说:“前日我遇见他,见他头戴道冠、身着道袍,我问他是不是疯了,他却说看破红尘,人生如梦。他师父是天台山清宫的东方太悦老仙翁,人称昆仑子,有一件宝贝叫‘五行奥妙大葫芦’,能装三山五岳,再厉害的精怪困在里面,一时三刻也会化为脓血。他师父还传给他三道符:一道能捉妖净宅,一道可避邪魅,一道能护身御兽。我趁他不注意,偷了那道捉妖符来,你瞧瞧。”
马静接过符看了看,何清好奇道:“也不知这符灵不灵?”马静眼珠一转:“不如试试?庆丰村王员外的儿子被妖精迷住了,正贴告示悬赏捉妖呢,治好病就谢二百两银子。我举荐你去,就扮作何法官!”何清一拍大腿:“好主意!若能成,正好赚点银子!”
马静当即去庆丰村告知王员外,王员外正愁眉不展,闻言大喜,连忙将何清请进府。王员外问:“何法官打算如何捉妖?需要什么法器?”何清摆摆手:“一概不用。”王员外疑惑:“别人捉妖都用黄纸朱砂,为何法官为何不用?”何清胸有成竹:“你只需把公子挪到别处,我去他卧室等候即可。”王员外依言照办。
当晚,何清吃过晚饭,由仆人引到后院公子的卧室。他将那道捉妖符贴在里屋门上,便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到了二更时分,忽听窗外狂风呼啸,树叶沙沙作响。何清睁眼一看,只见窗外影影绰绰,一个黑影正穿墙而入……欲知何清能否成功捉妖,且听下回分解。
济公全传第六十五回
何清躺在王员外儿子的卧室里,时至二更,忽闻窗外狂风大作。他本就不懂捉妖,心中惶恐不已,暗自盘算:“若这道符镇不住妖精,我得赶紧踹窗逃走。”正胡思乱想间,只听外面传来“咯哒咯哒”的木底鞋声,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推门而入。但见她:
**阵阵香风扑面,声声燕语莺啼。柳眉杏眼含妖,粉面桃腮带媚。樱桃口微启,玉齿轻露;金莲步轻移,罗裙摇曳。恍若嫦娥降世,恰似仙子临凡。**
何清心头一惊:“这必是那妖精!”只听妇人冷声叱道:“何人胆大,敢闯仙姑闺房?”说着便要往里间走。她刚跨过门槛,忽见那道捉妖符金光骤起,如金龙盘绕,直逼妇人面门。妇人“哎呀”一声,转身欲逃。何清眼疾手快,挥刀砍去,只听“噗”的一声,一只绣着并蒂莲的红鞋落地,鞋边渗出滴滴鲜血。何清趁机大喊:“妖精已被我斩下一只鞋!”
王员外家仆人们早已在屋外候着,听得动静忙举灯赶来,问道:“何法官可捉住妖精了?”何清拾起红鞋,扬声道:“正是这红绣鞋成精,已被我重伤!”众人凑近一看,果然是只染血的红绣鞋,顿时欢呼雀跃。王员外感激不已,赠何清二百两白银,还将那道符留在了家中。自此后,王宅果然清静了许多。
谁知王宅不闹了,马静家却闹起了妖邪:桌上茶壶茶碗无人触碰,却自个儿滚落在地;柜门无端开合,夜里常闻异响。马静胆大,抽出单刀拍案大骂:“何方妖孽,敢在我家作祟?”但骂归骂,异象依旧。他忽然想起何清的捉妖符灵验,便派人去王员外家借符。符一贴在马静家中,怪事立刻消失;可刚把符还给王员外,马静家又闹起来。如此反复半年,两家轮流借符,马静只道自己走了“霉运”,并未深究。
却说这妖精本在毗卢寺栖息,与寺中“探花郎”高庆、“小白虎”周兰两个淫贼臭味相投。早年马元章住持寺庙时,二人尚有忌惮,不敢胡作非为;马元章云游后,两人便常在寺中私议:“马静之妻何氏,生得这般美貌,真是可惜了……”后来何氏劝马静:“三姑六婆是淫盗之媒,和尚常来家中多有不便,庙里若需银钱,你送去便是。”马静深以为然,便嘱咐高庆、周兰不必上门,缺银钱自会送来。
二人从此难见何氏,心中馋虫作祟,每日唉声叹气。一日,忽闻有人叩门,开门竟是何氏!书中暗表:此何氏非彼何氏,乃是妖精所化。妖精因与马静结仇,早想搅乱其家宅,此番变作何氏模样,既骗高、周二人欢心,又借李平之眼坐实“何氏偷情”,欲逼马静杀妻,以报符咒之仇。
高庆、周兰见“何氏”主动上门,喜不自胜,忙迎入屋内。妖精假意含羞,与二人虚与委蛇。二人哪辨真假,只道“襄王有梦,神女多情”,争先讨好。妖精则趁机盗取二人“真阳”,又故意在马静归家后仍频繁出入寺庙,故意让李平撞见,借他之口挑破“奸情”。
这日,马静误以为妻子偷情,怒杀高庆,却被妖精所化的“何氏”喷出黑气迷倒。妖精正要上前加害,济公及时赶到,朗声道:“妖精慢些!你且瞧瞧贫僧这相貌,可入得你法眼?”妖精一见济公,怒喝道:“好个大胆和尚,竟敢胡言乱语!看我拿你!”说罢喷出一口黑气。济公不躲不闪,哈哈大笑道:“妖精既爱‘和尚’,可曾听过西晋年间的故事?那时有位柳太师,闻得深山中有红莲和尚修道……”
荷花向柳太师提议:“大人若能备一乘小轿、两个婆子,我扮作官宦家小姐进山,那和尚必然不敢轻慢。”柳太师依言照办。荷花乘轿至深山古庙,假称进香,拜见红莲和尚。踏入方丈室,只见和尚端坐蒲团,闭目养神。
荷花捏着嗓子娇声说道:“大师慈悲,小女子肚腹绞痛难忍,唯有男子肚脐对我肚脐方能治愈,求大师救我!”和尚猛然睁眼,口宣佛号:“阿弥陀佛!小姐慎言!男女苟合片刻,便会误了一生名节。贫僧出家修行,当戒杀盗淫妄酒;小姐身为闺阁淑女,岂可轻言此等有伤风化之事?若传扬出去,不仅损你清誉,更会玷污府上声名,还请三思!”
荷花本是风月场中女子,受柳太师所托来引诱和尚。见和尚正色拒绝,她非但不怯,反而媚笑一声,扑入和尚怀中撒娇:“大师慈悲,奴家实在疼痛难忍……”和尚顿觉脂粉香与头油味扑鼻而来,见怀中女子腰肢柔软、眼波流转,虽心怀正念,却也难免心神摇曳。俗语道“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不烦”,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红莲和尚修行十年,终究难敌色相诱惑,一时意乱情迷,竟与荷花行了苟且之事。
事后,荷花回府向柳太师复命,将和尚如何心动、如何依从之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柳太师大喜,赏她二百两银子,又作一首诗,派家仆送往庙中。和尚展开诗笺,只见上面写着:“红莲和尚修行好,数载苦守在庙中;可惜十年甘露水,流入荷花两瓣中。”他这才惊觉中了奸计,又羞又愧,当晚便在禅房悬梁自尽。
和尚阴魂不散,转世投胎到柳太师家,托生成柳家小姐,取名翠云。这柳翠云长大后,不知为何对和尚情有独钟,专爱与僧人往来——此乃红莲和尚对柳太师的因果报应,民间传说“大头和尚戏柳翠”的故事,便源于这段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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