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与千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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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楚踩着不知从哪沾来的泥浆，踢飞脚边一块碎木片。

晏辰正对着河对岸那栋歪斜的红色建筑发呆，忽然被木片砸中后脑勺。

“阿楚，不可以乱扔东西哦！不然又要被打屁股呦！”晏辰揉着脖子转身，看见阿楚正蹲在地上研究自己的运动鞋，“上次在侏罗纪公园扔石头砸中霸王龙的事忘了？”

阿楚抬起头，镜片上沾着的草屑簌簌往下掉。

“这不是重点，”她用手指戳了戳地面的苔藓，“重点是我们又穿了，而且这次的画风明显不对。”

远处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紧接着是轮胎碾过石子路的咔嚓声。

晏辰眯起眼睛望去，一辆熟悉的白色轿车正歪歪扭扭地从林间小道钻出来，车身上还挂着几缕藤蔓。

“看牌照是千寻家的车，”阿楚忽然拍了下手，“我们这是赶上开场戏了？”

话音刚落，轿车就停在桥头，车门打开，千寻的妈妈正拎着购物袋往嘴里塞草莓蛋糕。

“果然是经典名场面，”晏辰从背包里掏出一包薯片，“不过他们走路的姿势怎么像被按了快进键？”

阿楚抢过薯片撕开包装，咔嚓声在寂静的林间格外清晰。

千寻爸爸正拿着地图转圈，忽然朝他们的方向看过来，眉头拧成了疙瘩。

“你们是哪个旅行社的？”男人把地图卷成筒状，“这条路不是游客该来的地方。”

阿楚刚想开口，被晏辰一把捂住嘴。

“我们是徒步爱好者，”晏辰露出标准的微笑，“好像迷路了。”

千寻妈妈嚼着蛋糕含糊不清地说：“前面有个空无一人的小镇，正好去歇脚。”

她拽着千寻往桥头走，小姑娘的帆布鞋在地面拖出沙沙的声响。

阿楚挣脱开晏辰的手，压低声音说：“快拦住他们啊，再往前就要变成猪了！”

“怎么拦？”晏辰挑眉，“说‘你们再走就会变成动物’？他们会把我们当疯子的。”

两人眼睁睁看着一家三口穿过桥洞，身影消失在雾气弥漫的街道尽头。

“跟上去。”阿楚率先迈步，运动鞋踩在青苔上差点打滑。

晏辰紧随其后，刚走进桥洞就打了个喷嚏。

“这地方阴气真重，”他裹紧外套，“比上次在古墓里还冷。”

穿过桥洞后，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同时愣住。

原本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摆满了食物摊，蒸腾的热气裹着油脂香扑面而来，却看不到半个摊主。

千寻爸爸正抱着整只烤鸡啃，油汁顺着下巴滴在衬衫上。

千寻站在一旁手足无措，裙摆被风吹得轻轻摆动。

“看吧，我说什么来着。”阿楚捅了捅晏辰的胳膊。

晏辰刚要说话，突然发现那些食物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质，烤鸡的表皮迅速发灰，汤锅里的泡沫变成墨绿色。

“不对劲，”他拉着阿楚后退半步，“剧情里没说食物会腐烂得这么快。”

千寻妈妈抓起一块年糕塞进嘴里，突然发出惊恐的尖叫。

她的手指开始长出白色的鬃毛，脖颈变得粗短，身上的连衣裙被撑得裂开缝隙。

“妈呀！”阿楚捂住眼睛又忍不住从指缝偷看，“这特效比电影里逼真多了！”

千寻爸爸也发出痛苦的哼唧声，身体蜷缩成球状，西装外套崩开两颗纽扣。

千寻吓得跌坐在地，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

“快让他们别吃了！”阿楚推了晏辰一把。

晏辰深吸一口气，朝那团正在变形的白色物体大喊：“别吃了！那些是给鬼神的供品！”

正在变成猪的生物似乎听懂了，停顿了半秒，随即更加疯狂地往嘴里塞食物。

“你看，越劝越糟糕。”晏辰摊手。

阿楚掏出手机想拍照，屏幕却突然变成一片漆黑。

“信号被屏蔽了，”她晃了晃手机，“连手电筒功能都用不了。”

夜幕彻底降临，街道两旁的灯笼逐个亮起，橘黄色的光线下，两头肥硕的白猪正趴在食槽边哼哼唧唧。

千寻抱着膝盖坐在地上，肩膀一抽一抽的。

“现在怎么办？”阿楚问。

晏辰指了指远处的灯火：“去找锅炉爷爷，剧情总得按流程走。”

两人刚走没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哗啦的水声。

回头一看，原本平整的地面裂开缝隙，浑浊的黑水从底下涌出来，迅速漫过脚踝。

“这又是哪段？”阿楚踮起脚尖，“电影里没这段洪水啊。”

晏辰突然拉住她往旁边跳，刚才站立的地方瞬间塌陷，露出底下翻滚的黑色淤泥。

“看来我们的到来引发了蝴蝶效应。”他盯着不断扩大的裂缝说。

千寻也注意到地面的异常，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跟在他们身后。

“别跟着我们！”阿楚回头喊，“去找一个叫白龙的少年！”

小姑娘愣了一下，脚步却没停下。

黑色的淤泥已经漫到小腿肚，散发出腐烂树叶的气味。

晏辰突然指向左侧：“那边有台阶！”

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蹚过淤泥，爬上通往高处的石阶。

刚站稳脚跟，就听见身后传来重物落水的声音，回头只见两头白猪在黑水里扑腾，很快被咕嘟咕嘟的气泡吞没。

“得，这下连猪圈都省了。”阿楚抹了把脸上的泥点。

石阶尽头是一扇朱红色的大门，门环上的铜兽衔着圆环，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这应该是汤屋的后门。”晏辰推了推门，纹丝不动。

他正准备再用力，门板突然从里面拉开，一个顶着煤炭块脑袋的小矮人探出头来。

“你们是谁？”小矮人操着尖利的嗓音，“人类不能进来！”

阿楚刚要说话，就被一股力量拽了进去。

门在身后重重关上，扑面而来的热气让眼镜蒙上一层白雾。

“锅炉爷爷！”小矮人们的叫声此起彼伏。

阿楚摘下眼镜擦了擦，看见巨大的锅炉上布满铜管，无数只蜘蛛状的机械手臂在添柴加火。

正中央的藤椅上坐着个留着白胡子的老头，脑袋上顶着个茶壶。

“人类？”锅炉爷爷转动眼珠，“汤婆婆会把你们变成煤球的。”

“我们是来找工作的！”阿楚突然喊，这话让晏辰和千寻都愣住了。

锅炉爷爷的胡子抖了抖：“汤屋不招人类。”

“她可以！”阿楚指向千寻，“这孩子特别能干活，洗碗拖地样样行！”

千寻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晏辰在一旁补充：“我们是她的监护人，必须跟着。”

锅炉爷爷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藤椅跟着发出吱呀的响声。

“去找小玲，”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卡片，“让她带你们去见汤婆婆。”

一个小矮人跑过来，拽着千寻的衣角就往通道走。

“等等我们！”阿楚赶紧跟上。

晏辰路过锅炉时，不小心碰掉了一个铜壶，滚烫的热水泼在地上，腾起白色的蒸汽。

“小心点！”锅炉爷爷吹胡子瞪眼，“弄坏了东西要赔的！”

穿过狭窄的通道，眼前豁然开朗。

巨大的浴池里注满清澈的热水，彩色的灯光在水面投下斑斓的光影。

穿着红色制服的小玲正叉着腰训斥几个青蛙状的员工。

“又来人类了？”小玲看到他们，眉头皱成一团。

阿楚把卡片递过去：“锅炉爷爷让你带路。”

小玲接过卡片瞅了一眼，不耐烦地挥挥手：“跟我来。”

她踩着木屐在前面走，木屐敲地的声音清脆响亮。

千寻紧紧跟在后面，手指绞着衣角。

晏辰捅了捅阿楚：“你刚才说千寻会洗碗拖地，她明明什么都不会。”

“剧情需要嘛，”阿楚压低声音，“再说了，不会可以学嘛。”

他们穿过喧闹的员工通道，来到一座螺旋形的楼梯前。

“自己上去，”小玲指着楼梯，“汤婆婆在最顶层。”

楼梯是用玻璃做的，踩上去发出咯吱的声响。

阿楚扶着栏杆往上走，忽然看见透明的阶梯下有许多透明的鱼在游动。

“这设计挺前卫啊。”她感叹道。

晏辰刚想说什么，脚下突然一滑。

他抓住阿楚的胳膊，两人一起撞在扶手上。

千寻吓得停住脚步，看着他们在光滑的玻璃上挣扎。

好不容易爬到顶层，一扇巨大的门挡住去路。

门突然打开，穿着黑色长袍的汤婆婆出现在眼前，鹰钩鼻上架着副圆眼镜。

“人类？”她的声音尖利刺耳，“又是来捣乱的？”

“我们是来工作的！”阿楚把千寻往前推了推。

汤婆婆的眼睛在千寻身上转了圈：“名字。”

“千寻。”小姑娘小声说。

“从今往后叫小千，”汤婆婆拿出一支笔，在契约上写下名字，“签下这个，你就是汤屋的员工了。”

千寻犹豫着伸出手，笔尖在她掌心轻轻一点。

“至于你们两个，”汤婆婆的目光转向阿楚和晏辰，“就变成……”

她的话突然被打断，窗外传来巨大的响声。

所有人都看向窗外，只见一条白龙撞在墙上，鳞片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白龙！”千寻脱口而出。

汤婆婆尖叫着扑过去：“我的魔法契约！”

白龙挣扎着吐出一个金色的印章，随即倒在地上。

阿楚突然拽着晏辰往门口跑：“快走！”

两人趁乱溜出房间，沿着楼梯往下跑。

“等等！”千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晏辰回头看了一眼，看见小姑娘正跟着跑下来，裙摆被风吹得鼓鼓囊囊。

“你不工作了？”阿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