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医务室里的“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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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

医务室一楼走廊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沉重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只有众人粗重压抑的喘息，以及观察室内李浩然昏迷后发出的微弱、不规则的抽气声，如同垂死的风箱。

林墨扶着冰冷的门框，身体如同狂风中的残烛般剧烈颤抖。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五脏六腑，带来撕裂般的痛楚，嘴角溢出的鲜血在洗得发白的旧衬衫上晕开刺目的红痕。他体内的状况糟糕到了极点：守护核心印记深处那缕力量藤蔓彻底黯淡，生机几乎断绝，只余下灼烧灵魂的余烬般的痛楚；意志火种虽然依旧顽强燃烧，光芒却因强行催发而显得明灭不定，如同消耗过度的烛火。来自地底深处那股庞大污秽意志的冰冷窥伺并未消散，反而如同跗骨之蛆，粘腻地缠绕在他的精神壁垒上，带来持续的侵蚀感和令人作呕的寒意。

他强撑着抬起头，深潭般的眼眸越过倒地的李浩然，投向那间昏暗的观察室深处。目光仿佛穿透了冰冷的水泥地，直视着那蛰伏在黑暗中的、无数双贪婪而怨毒的“眼睛”。他知道，刚才那倾尽全力的一击，如同在猛兽面前挥舞的火把，暂时惊退了它，却也彻底暴露了自己这个“威胁”。它记住了他。那忌惮之中，更蕴含着一种发现“美味猎物”般的……贪婪。

“还愣着干什么？！” 周博文冰冷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如同淬火的刀锋，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立刻把李浩然同学转移到特护病房！进行全方位检查！通知最好的神经科和心理专家会诊！我要知道他到底怎么了！”

他的命令清晰、快速，显示出强大的掌控力。刚才那一瞬间的惊变似乎并未真正撼动他，反而让他更加冷静，或者说，更加……深沉。他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混乱的现场，最后落在林墨身上，那深邃的眼神里，审视、惊疑、评估的意味更加浓烈，甚至还混杂着一丝……探究。

“是！校长！” 校医和老师们如梦初醒，慌忙行动起来，七手八脚地将昏迷不醒的李浩然小心抬上担架床，动作间充满了惶恐。李浩然刚才那非人的力量和疯狂的呓语，深深烙印在每个人心里。

“林墨老师，” 周博文的声音转向林墨，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压力，“你刚才……做了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林墨那张死灰枯槁的脸上。陈国栋更是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跳了出来，指着林墨，声音尖利：“对！校长！一定是他！是他搞的鬼！他在青山坳就神神叨叨，搞什么灯阵！我看他就是用了什么邪术，才把李浩然害成这样！他刚才那眼神……那样子……绝对有问题！”

邪术？

灯阵？

这两个词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瞬间在惊魂未定的众人心中炸开！联想到刚才林墨那一声如同惊雷的断喝和随后李浩然诡异瘫倒的画面，再结合陈国栋的指控，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和恐惧瞬间攫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看向林墨的目光，从之前的惊疑，瞬间变成了看怪物般的惊恐和排斥！

林墨缓缓转过头，深潭般的眼眸平静地迎向周博文探究的目光，也扫过陈国栋那张因激动和恐惧而扭曲的脸。他没有立刻辩解，只是极其缓慢地、用沾着血迹的袖子，再次擦去嘴角新溢出的血丝。这个动作，在惨白的日光灯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我……” 林墨嘶哑的声音响起，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浓重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只是……喊了他的名字。”

“喊名字？” 陈国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声音更加尖刻，“喊名字能把人喊晕？能把人喊得发狂？林墨！你当大家都是傻子吗？！校长！您听听！他还在狡辩！我建议立刻报警！把他控制起来！他绝对是个危险分子！说不定李浩然同学的‘意外’就是他蓄意造成的！为了掩盖他在课堂上的胡作非为！”

陈国栋的指控恶毒而直接，瞬间将林墨推向了更加危险的境地。报警！控制！危险分子！这些词如同重锤，砸得现场气氛更加紧张。

周博文没有理会陈国栋的聒噪，他的目光依旧紧紧锁定林墨，似乎想从他枯槁的面容和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找出答案。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林老师，李浩然同学刚才喊的话……‘地下的眼睛’……你怎么看？这和你之前提到的……‘地下不干净’，似乎有所关联？”

他问得极其隐晦，却直指核心！这位儒雅的校长，显然没有被陈国栋的愤怒带偏节奏，他敏锐地捕捉到了最关键的信息点——林墨的预言，与李浩然的呓语，惊人地吻合！

林墨的嘴角极其微弱地牵动了一下，那是一个近乎嘲讽的弧度。他看向周博文，嘶哑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的平静：“恐惧……不会凭空产生。疯狂……必有根源。周校长执掌星海多年，难道……从未察觉到一丝……异常？”

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将问题抛了回去。这反问，如同无形的针，刺向周博文那深不可测的城府。

周博文镜片后的目光骤然一凝！林墨的反问，还有那洞悉一切的眼神，让他感觉自己的某种伪装被瞬间剥开了一角！他放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捻动了一下。办公室脚下那丝隐晦的阴冷感，似乎也在这一刻变得清晰了一些。

“异常？” 周博文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星海中学是教书育人的百年名校，学风严谨，环境优良。林老师所谓的‘异常’，指的是什么？难道是指那些捕风捉影、扰乱人心的无稽之谈？”

他巧妙地避开了林墨的锋芒，将话题引向“扰乱人心”的定性上，同时再次强调了学校的“正统”与“秩序”。

“无稽之谈？” 林墨的目光缓缓垂下，再次落向脚下光洁冰冷的地砖，嘶哑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沉重，“当无稽之谈变成活生生的恐惧，当黑暗中的低语在阳光下嘶吼……那就不是无稽，而是……灾难的预兆。”

他顿了顿，抬起头，目光如同穿透了层层阻隔，再次投向那间被封锁的观察室，也仿佛穿透了地底，投向那蛰伏的污秽源头。

“李浩然同学……不是第一个。”

“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根源不除，星海……难安。”

这平静的话语，却蕴含着令人心悸的预言力量！尤其是那句“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如同冰冷的诅咒，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周博文，都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你……你血口喷人！” 陈国栋脸色煞白，指着林墨的手指都在颤抖，他色厉内荏地吼道，“校长！别听他危言耸听！他就是个疯子！是祸害！我建议立刻把他停职！隔离审查！不能再让他接触学生了！”

周博文的脸色也彻底沉了下来，如同暴风雨前的铅云。林墨的话，已经不是在暗示，而是在近乎直白地指控了！这触及了他掌控的底线，也触及了这所学校某些不能见光的核心秘密。

“林墨老师，” 周博文的声音如同冰封的湖面，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和深沉的警告，“你的精神状态，似乎很不稳定。你的言论，已经严重超出了教师的职业范畴，对学校的声誉和稳定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