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寒夜蛇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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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你想像他一样…变成冰渣？”

萧尘冰冷的声音，如同淬了万年寒冰的审判之刃，轻易穿透研究所厚重的混凝土壁垒，清晰地回荡在研究所大楼外那片被月光染成惨白的绿化带之上。

寒风呜咽着卷过光秃秃的枝桠，发出如同鬼泣般的声响。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坚硬的琥珀，将那股源自地底深处、刚刚抹杀了“巨骸”的森寒杀意，毫无保留地冻结在每一寸空间里。

绿化带深处，那片最浓稠的阴影，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

随即，一个身影如同从墨汁中缓缓析出，由虚化实。

影蛇。

他依旧笼罩在宽大的黑袍之下，身形瘦削得如同竹竿，脸上覆盖着那张惨白、没有任何表情的金属面具。两点幽深的瞳孔，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隔着数十米的距离，透过研究所墙壁上被巨骸撞开的巨大破洞，死死地锁定在地下空间中心、那燃烧着冰蓝火焰的身影之上。

面具下，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却带着浓重忌惮的吸气声。

巨骸死了。那个以力量和防御着称的怪物，在那个叫萧尘的青年手中，连一息都没能撑过，就化作了漫天冰尘！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影蛇的预估！那诡异的冰蓝火焰，那言出法随般的冻结湮灭之力…这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古武医道传人该有的力量！那口永恒冰棺里苏醒的存在…到底给了他什么？！

一股冰冷的寒意，第一次不受控制地，顺着影蛇的脊椎骨悄然蔓延。他握紧了藏在袖袍中的手，指尖冰冷。

“桀桀桀…” 一阵低沉、沙哑、如同砂纸摩擦朽木的怪笑声，突兀地打破了死寂。笑声来自影蛇，却充满了扭曲的恶意和一种病态的兴奋。“好手段…真是好手段啊…萧尘…或者，我该叫你…‘冰魄’？”

影蛇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冰冷滑腻，在寒夜中令人毛骨悚然。“抹杀‘巨骸’…这份‘见面礼’，我‘影蛇’…记下了。”

他幽深的目光缓缓移动，越过萧尘，落在地上血泊中、被深蓝色光雾包裹着、毒纹蔓延虽被遏制却依旧昏迷不醒的苏清雪身上。那目光，如同打量一件即将破碎的瓷器，充满了残忍的玩味。

“不过…看起来，你这位红颜知己的状况…可不太妙啊。” 影蛇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拖长，如同钝刀子割肉，“‘噬魂引’…啧啧，中了这种毒还能活到现在，全靠你母亲…哦不，那位冰棺里的大人强行续命吧？可惜啊…冰封只能延缓，无法根除。没有我的‘引魂香’中和蛊毒活性…最多再过半个时辰…这位如花似玉的苏大小姐…就要化成一滩带着幽蓝花纹的…脓血了…桀桀桀…”

他刻意停顿，欣赏着萧尘那双冰蓝火焰之眸中骤然暴涨的杀意和一丝被强行压抑的焦躁。

“你想要‘钥匙’？” 萧尘的声音响起，比之前更加冰冷，如同九幽吹来的寒风，将空气中的水分都冻结成了冰晶。他缓缓抬起右手，那枚黝黑的“鬼门令”静静地躺在他覆盖着淡淡冰蓝流光的掌心。令牌背面的血色印记，在冰焰的映照下，显得越发妖异。

“可以。”

这两个字，干脆利落，却让影蛇面具下的瞳孔猛地一缩！他没想到萧尘会如此直接！

“但，解药。” 萧尘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穿透空间，死死钉在影蛇身上，“先给她。”

“呵呵呵…” 影蛇发出一阵更加诡异的低笑，黑袍下的身体微微晃动，如同随风摇摆的毒草。“冰魄大人果然重情重义…不过…” 他话锋陡然一转，声音变得阴冷如毒蛇，“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刚才那一下…可是让我损失了一个好‘玩具’呢…”

他缓缓抬起一只藏在黑袍下的手。那只手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瘦骨嶙峋，指间夹着一个拇指大小、通体漆黑、仿佛由某种玉石雕琢而成的细颈小瓶。小瓶表面没有任何纹饰，只有瓶口用一层暗红色的蜡封住，蜡封上烙印着一个极其微小的、扭曲的“引”字。

“‘引魂香’…就在这里。”影蛇的声音带着一种掌控生死的戏谑，指尖轻轻摩挲着小瓶冰冷的瓶身。“想要它…救你的小情人…很简单。”

他幽深的目光再次聚焦在萧尘手中的鬼门令上，贪婪和忌惮交织。

“把‘钥匙’…扔过来。”影蛇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就现在！扔到我脚下！我拿到东西…自然会把这解药…完好无损地…抛还给你。”

“记住…”他阴恻恻地补充道，声音如同毒蛇缠绕脖颈，“别耍花样。我的耐心…和这位苏大小姐的时间…一样有限。你每犹豫一秒…她体内的蛊毒就离她的心脏更近一分…那种万蚁噬魂、看着自己身体一点点融化的滋味…啧啧…想必冰魄大人…也不愿意见到吧？”

空气再次凝固。

冰冷的杀意和恶毒的威胁，如同两条无形的毒蛇，在地下空间和绿化带之间疯狂地绞杀、对峙。

萧尘沉默着。他燃烧着冰蓝火焰的双眸，死死盯着影蛇手中那个漆黑的小瓶，又缓缓移向地上气息微弱、被幽蓝毒纹侵蚀的苏清雪。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母亲留下的冰封之力正在缓慢消退，那恶毒的“噬魂引”如同苏醒的毒蛇，正一点点突破冰晶的封锁，再次向着少女脆弱的心脉蔓延！时间，真的不多了！

一股暴虐的、想要将眼前这条毒蛇连同他手中的瓶子一起冻结、捏碎成冰渣的冲动，如同岩浆般在他胸口沸腾！冰魄焚天炎的力量在经脉中咆哮，渴望宣泄！

但…他不能赌。

影蛇是九幽最顶级的杀手之一，以诡异莫测和用毒闻名。他既然敢现身，必然有全身而退的把握。一旦自己强行出手，对方有九成九的几率会瞬间毁掉那唯一可能救苏清雪的“引魂香”！甚至…可能直接引爆瓶中毒物，拉着苏清雪同归于尽！

陈国栋缩在墙角，大气不敢出，心脏狂跳。他看着萧尘沉默如山、却又仿佛压抑着滔天怒火的背影，又看看地上命悬一线的苏清雪，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寒意将他淹没。这是魔鬼的交易！

“怎么？舍不得？” 影蛇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浓浓的嘲讽和一丝不耐烦的催促，“还是说…这位苏大小姐在你心中…终究比不上这枚破牌子？也对…毕竟她苏家…当年也是…”

“闭嘴！” 萧尘猛地低吼一声，打断影蛇恶毒的挑拨！声音不大，却如同冰原上炸响的惊雷，蕴含着冻结灵魂的怒意！他眼中燃烧的冰蓝火焰猛地一炽！

影蛇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黑袍下的身体瞬间绷紧！萧尘身上爆发出的那股恐怖杀意，让他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他握着小瓶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指尖都捏得发白。

短暂的死寂。

萧尘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手中的鬼门令上。黝黑的令牌冰冷沉重，背面的血色印记仿佛一只凝视深渊的眼睛。他又看向地上昏迷的苏清雪，那张被毒纹侵蚀的脸庞，与记忆中那个在冰库门口、如同飞蛾扑火般撞向毒针的身影重叠。

十六年的仇恨迷雾被真相撕开，血海深仇的根基被颠覆…而此刻，这个他曾经恨之入骨的少女，却因他而命悬一线。

冰蓝火焰在他眼中无声地燃烧、跳跃。一种决然，如同冰川下的暗流，悄然凝聚。

他缓缓抬起了握着鬼门令的右手。

动作很慢，很稳。

“好。” 萧尘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我给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手腕猛地发力！

呼——！

黝黑的鬼门令化作一道模糊的乌光，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离弦之箭，精准无比地朝着研究所外、绿化带边缘、影蛇所站立的位置，激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