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金库的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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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士疗养院的夜，静得像一块巨大的冰。隔离监护病房里，只有仪器单调的滴答声切割着凝固的空气。林小山躺在惨白的灯光下，皮肤灰败，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左肩深处那片绝对的虚无，像破旧风箱在冰窟里漏气。床头柜上，那个装着幽蓝金属粉尘的磨砂玻璃瓶，在冷光下沉默着，瓶壁内侧，几道极其极其微弱的、如同被无形刻刀划过的暗红色数字残影，如同燃尽的灰烬，正无声地……消散。

埃莉诺·施罗德站在疗养院顶楼套房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苏黎世湖在月光下泛起的冷冽银光。她手中端着一杯冰水，指尖感受着玻璃杯壁的凉意。栗色短发下的脸平静无波，只有深褐色的眼底深处，一丝如同冰层下暗流涌动的……焦灼……被强行压住。几个小时前，她留在病房门口的那束郁金香里，微型传感器传回的生物磁场残留波动数据，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心底掀起无声的惊涛。

“阿尔忒弥斯之盾”真正的金库坐标……被触发了？被一个躺在病床上、只剩一口气的残废？被那堆早已化为粉尘的……算盘珠残骸？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但传感器不会说谎。那瞬间异常飙升的、带着特定频率烙印的生物磁场余烬……指向了阿尔卑斯山深处一个她从未启用过的、理论上绝对安全的物理锚点！

她沾着冰水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必须立刻转移！销毁所有痕迹！但……坐标暴露了多少？范围有多大？林小山……或者说他背后那股诡异的力量……到底渗透到了什么程度？一股巨大的、被无形之手扼住咽喉的窒息感，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攫住了这位“慈善女王”的心脏。

滨江。深夜。

沈耀东站在滨江最高酒店套房的落地窗前，俯视着脚下这座被霓虹点亮的城市。工源大厦如同一柄新淬的利剑，刺破滨江的夜空，玻璃幕墙反射着冰冷的城市灯火。他手中那部纯黑色的加密手机屏幕亮着，一条刚刚破译的、来自瑞士匿名信道的坐标信息，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视网膜上——阿尔卑斯山深处，一个精确到经纬度的点。

真正的金库！阿尔忒弥斯之盾最后的堡垒！威廉·霍普金斯消失前留下的……唯一活口！

沈耀东金丝眼镜后的瞳孔深处，冰封的湖面第一次被巨大的贪婪和一种近乎疯狂的野心……点燃！滨江城商行行长的位置？太小了！如果能掌控那个金库……哪怕只是分一杯羹……不！只要拿到里面的东西！足以让他一步登天！足以让整个滨江……不！是整个棋盘……天翻地覆！

他沾着威士忌的手指微微颤抖，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声音低沉而急促：“是我。目标坐标确认。阿尔卑斯山，S-7区。我需要一支‘干卑’的队伍。立刻。马上。要快！”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沈行长，那地方……是‘盾’的核心。风险……是掉脑袋的。”

“风险？”沈耀东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镜片反射着窗外滨江的万家灯火，“滨江的天……快变了。工源那帮泥腿子用血焊起来的楼……能撑多久？林小山……还能喘几口气？现在不动手……等‘盾’自己把金子融了，再想捡……连渣都没了！”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钱，不是问题。我要的是……里面的‘账本’。尤其是……滨江的‘旧账’。”

……

滨江工源大厦顶层。临时指挥部。

喧嚣散尽，巨大的空间里只剩下冰冷的设备和弥漫的疲惫。李卫和王猛瘫在椅子上，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是劫后余生的空洞和巨大的压力。桌上摊着刚送来的财务报表，红色的赤字触目惊心。宏泰系蒸发，但债务不会消失。钢板债券的兑付压力像一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小山哥……”李卫布满老茧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部冰冷的卫星电话。自从上次那微弱到近乎幻觉的震动后，它再无声息。他想起瑞士疗养院传来的消息——深度昏迷，苏醒概率无限趋近于零。一股巨大的悲怆和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将他淹没。

就在这时！

嗡——！！！

那部沉寂的卫星电话！

毫无征兆地……

爆发出一次前所未有的、如同高压电击般的恐怖震颤！

剧痛如同烧红的钢针瞬间刺穿李卫的掌心！沿着手臂神经狠狠扎入大脑！眼前瞬间被翻滚的血红色覆盖！鼻腔里充斥着浓烈的、如同脑组织被烧焦的恶臭！一股狂暴的、冰冷的信息流脉冲如同失控的洪流，狠狠冲入他昏沉的识海！

【警告！锚点：高能锁定！_

【目标：阿尔忒弥斯之盾 - 物理金库坐标暴露！_

【坐标：阿尔卑斯山 S-7区 - 经纬度：xx.xxxx, xx.xxxx！_

【关联风险：沈耀东（城商行） - 行动队已出发！目标：夺取核心账本（含滨江旧账）！_

【埃莉诺·施罗德 - 启动金库自毁程序！倒计时：未知！_

【反制推演：最优路径 - 物理拦截 + 信息同步！_

【执行方案：1. 坐标信息：同步秦卫国将军！2. 滨江旧账备份：钢板债券公示栏 - 底层数据链激活！_

【能量源：……枯竭……_

金库坐标？！沈耀东？！埃莉诺自毁？！

巨大的信息量和灭顶的剧痛让李卫眼前阵阵发黑！喉咙里涌上浓烈的腥甜！他死死咬住牙关！用尽灵魂最后的力量，将意识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狠狠刺向那片狂暴的信息流！

执行！把坐标传出去！保住滨江的账！

嗡——！！！

无形的巨大电磁脉冲以李卫为中心猛地爆发！指挥部内所有电子设备屏幕瞬间被雪花覆盖！服务器风扇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啸！网络流量监控器上，一股巨大的加密数据流如同愤怒的狂龙，瞬间撕裂了所有干扰和伪装的信号迷雾！撞进预设的军方最高级别加密信道端口！

几乎在数据包传出的瞬间！

李卫眼前一黑！身体剧烈摇晃！一大口鲜血猛地喷在面前的财务报表上！染红了一片刺目的赤字！他沾着血的手死死撑住桌沿，才没有倒下！

“卫子！”王猛惊骇地扶住他！

“快……快看公示栏……”李卫喉咙里挤出嘶哑破音，沾着血的手指颤抖着指向窗外楼下——那里，工源大厦地基旁，那块浇筑着血指印、象征着钢板债券的巨型电子公示屏！

王猛猛地扭头！

只见那块巨大的、平时滚动着债券信息和工程进度的电子屏！

此刻！

屏幕猛地剧烈闪烁！雪花点疯狂跳动！

随机！

一行行冰冷的、带着原始二进制风格的、如同从数据库最底层强行扒出来的……

资金流水记录！

关联账户代码！

签名！

时间戳！

……

如同瀑布般！

毫无征兆地！

疯狂刷屏！

数据流混乱！夹杂着大量无法识别的乱码！但其中清晰可见“宏泰地产”、“0451粮库改造专项资金”、“离岸账户xxxx”等刺眼的关键词！甚至……夹杂着几张模糊的、似乎是早期设计图纸的碎片图像！图纸角落……一个模糊的盾形徽记……隐约可见！

“这……这是……”王猛目瞪口呆！周围的几个技术人员也惊得魂飞魄散！这根本不是公示信息！这像是……某个庞大数据库被暴力破解后……泄露的核心数据残片？！目标直指宏泰！直指0451！直指……阿尔忒弥斯之盾？！

“滨江的账……底子……”李卫沾着血沫的嘴角极其极其微弱地扯动了一下，身体脱力般软倒，“小山哥……把……把底裤……扒出来了……”

……

阿尔卑斯山深处。S-7区。

月光被陡峭的雪峰切割，投下巨大而冰冷的阴影。一座伪装成废弃气象站的低矮混凝土建筑，沉默地匍匐在终年不化的积雪和裸露的黑色岩层之间。寒风卷着雪沫，发出呜咽般的嘶鸣。

建筑内部。最深层的合金大门后。

埃莉诺·施罗德站在巨大的控制台前，脸色是前所未有的苍白。屏幕上，代表着金库物理结构稳定性的绿色指示灯，正一个接一个地……疯狂跳红！刺耳的警报声被厚重的隔音层削弱，只剩下沉闷的、如同丧钟般的嗡鸣。

“自毁程序启动！核心数据焚毁进度：65%！物理熔断装置预热完成！倒计时：5分钟！”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空旷的金库内回荡。

埃莉诺沾着冷汗的手指死死抠着控制台冰冷的金属边缘。不够！还不够快！沈耀东的人……或者秦卫国的人……随时可能到！必须确保这里的一切……连同那些足以让“盾”和半个欧洲金融体系崩溃的滨江旧账……彻底化为灰烬！

突然！

嗡——！！！

整个地下空间所有灯光瞬间熄灭！随即被惨红的应急灯取代！控制台主屏幕猛地黑屏！服务器阵列发出垂死般的尖啸！

“Emp！高强度Emp！”技术员惊恐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