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腐烂眼眸中的冰冷映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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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眼睛。

浑浊如泥沼，灰败如死鱼，却在厚厚血污的粘稠遮蔽下，从那强行撑开的一道细微裂隙里，死死聚焦！倒映中的脸——小山自己那张惊骇到扭曲变形的脸——像被钉死在冰冷的标本板上。冰冷、专注、如同黏液般粘稠的目光，没有疯狂嘶吼时的暴戾，反而凝聚成一种令人窒息的非人穿透力，死死攥住他的瞳孔，攫取着他每一丝细微的惊恐颤栗。

时间被冻结在这肮脏的通风栅栏缝隙之间。空气凝滞，腐臭如固体般堵塞鼻腔，唯有小山胸腔里那颗在极寒与惊惧中艰难收缩抽紧的心脏，每一次泵血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和冰麻。喉咙干涩灼痛，他想后退，想逃离这深入骨髓的冰冷凝视，但沉重的右半边身体像被铅灌注，左肩的冰麻木然区正贪婪地蚕食最后一点试图反抗的意志。唯一能动的右臂，指尖深深抠进冰冷粗糙水泥地的黑泥里，留下几道绝望的抓痕。

那被血污糊住的眼眶裂隙深处，倒映着猎物惊恐的瞳孔正随着心脏的搏动…细微地…扩张？再收缩？

腐尸喉咙深处再次挤出一声类似气管被污血粘稠物堵塞的细微“嗬…咯…”声，下颌断裂的骨茬和暴露的肌肉在粘稠血滴中断续抽动。这声音像投入凝滞冰面的碎石子，瞬间打破了死寂的平衡！

小山僵直的身体猛地一震！恐惧如同被引爆的炸药！他再也无法承受这来自腐烂深渊的凌迟般注视！逃！必须远离！身体残留的本能疯狂驱动着他！那条还能动作的右臂爆发出最后的力气，支撑着被冰麻木然与剧痛夹击的身体猛地向后一蹬！拖着半边沉重麻痹的身躯，像被斩断尾巴的壁虎，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疯狂摩擦着向后挪去！皮肉与地面的粗粝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就在他动作的瞬间！

“吼！——嗷嗷嗷——！！！”

那具卡在通风栅栏空隙中的腐烂身躯，如同被强行注入超量的劣质兴奋剂，猛地爆发出远超之前的、极度尖锐狂暴的嘶吼！整张扭曲的脸因为用力而完全变形、撕裂！那只唯一暴露在血污下的灰白眼睛！瞳孔在粘稠的血浆里骤然收缩成一个极小的、带着无与伦比兴奋与贪婪的针尖！目标——正是猎物试图逃跑时、那无遮挡暴露出来的身体侧翼！

噗嗤！

它那只原本扒在铁栅外面污秽地面的、干枯腐烂的手！在剧痛和撕裂的筋肉缝隙中、猛然发力！腐烂的手指痉挛般张开！狠狠扣住了铁栅条内侧的边框！！！

身体像一头被关在笼中目睹猎物垂死挣扎的饿兽，在狭窄栅格空隙内极其疯狂地挣扎冲撞！暴露在铁栅空隙外的断牙口器因过度嘶吼而大幅度扭曲开合！浓稠的暗褐色污血、夹杂着破碎的皮肉组织和灰白色如同凝膏般的粘稠脓块！如同决堤般从那洞开扭曲的口腔裂口里向外喷射、泼溅！！！

一股腥臭无比、带着浓烈尸腐碱和腥甜铁锈气息的恶浊洪流！伴随着巨大的喷射冲力！如同高压水管爆裂般狠狠浇打在小山还在向后挪动的身体上！

冰凉的！湿粘的！像无数条冰冷的腐尸蛆虫瞬间爬满了脸颊、脖颈、胸口！

“呕——！呃啊——！！”无法抑制的极度恶心感和更深的恐惧瞬间冲垮了小山残存的意识！他发出如同溺水濒死般的、混合着剧烈呛咳与呕吐欲望的惨叫！鼻腔和嘴巴瞬间被那带着生物体深度腐败气息的污秽填满！胃囊痉挛扭曲、如同被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再强行翻搅！他猛地侧过头，身体剧烈抽搐着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大股大股不受控制的眼泪、鼻涕混合着腥臭的脓血液体从脸上疯狂涌落！

视线被彻底模糊！恶臭熏天！他下意识用手臂去抹脸上糊满的腥臭污物！动作间！

咔！哒！

极其极其轻微！却又仿佛自带某种穿透噪音的金属卡扣咬合声！

来源于……他的左手！那只被冰麻木然侵蚀、此刻正无力地垂在身侧的肩膀位置下方？！

在刚才剧烈的后退摩擦中，那只卡在铁栅空隙里疯狂撕扯的腐尸鬼爪，痉挛扭曲着……正好胡乱甩动了一下！指骨末端那断裂污秽的指甲尖端！极为凑巧地、重重地钩刮到了他左侧肩膀下方——那片正被冰麻木然覆盖、也正被厚重污秽棉袄勉强遮住的皮肤位置——衣料上挂着的某个金属小件？！

……是那个灰白石蛋？！之前混乱中它似乎又被强行塞回了某个破烂的深处？！

小山还没来得及细想这微小的金属刮碰！

噗嗤！！！！！

一声极其清晰的、如同烧红的钢针扎破腐肉的声响！

那只卡在栅栏空隙里挣扎嘶吼的腐烂身躯胸口——心脏正上方！一个先前完全没有被注意到的、被厚厚污垢和冻干血浆覆盖的……不规则铁灰色……“补丁”？——此刻！

那铁灰色“补丁”的四个角极其突兀地弹开了四片细小的金属片！中央区域的“补丁”如同瞬间被加热到上千度的金属弹片！骤然由内向外猛烈凸起！变成一只尖锐短小的金属圆锥体！圆锥体尖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刹那间……烧得！暗！红！！

噗！！！！

被加热到熔点的圆锥尖端如同烧红的铁签戳破薄纸！毫无阻碍地瞬间贯穿了腐尸胸膛皮肉下方的肋骨！！！！！

“嗷呜呜呜——！！！”

腐尸的嘶吼瞬间变调！变成了一种完全失声的、从撕裂心肺深处挤出的恐怖呜咽！它的身体猛地一僵！那双浑浊的灰白眼睛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混乱波动！瞳孔疯狂扩散！

时间仿佛放慢！

那枚烧红的金属圆锥尖端……在彻底贯入腐尸胸腔的瞬间……

猛地！如同微型高压气罐爆炸般！向外喷射出一股粘稠的、闪烁着极其微弱萤蓝光点的……凝胶状物质？！？！

那蓝色光点凝胶刚接触到栅栏空隙间冰冷污浊的空气！

滋滋滋——！！！！

一簇极其细小却异常耀眼夺目的蓝白色电火花！瞬间在那凝胶喷射而出所途经的潮湿空气中猛烈炸开！跳跃！如同一条细小的电蛇凭空显形，又瞬间消失无踪！！！

腐尸的身体被这来自自身内部的、瞬间贯穿心脉的冲击轰得剧烈向上弹起！整个头颅连带被卡住的上半身猛地撞在通风铁栅内侧顶部的冰冷栅条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它那只灰败的眼睛瞳孔最后一次剧烈的放大、收缩、再猛地……彻底散开！

浓稠如同墨汁的污血和黑黄色的组织液混合物，如同开闸般从它扭曲断裂的脖颈下方、胸口那个被灼热金属锥贯穿的巨大豁口里……汹涌地喷溅流淌出来！

整个疯狂挣扎的过程仿佛被瞬间按下暂停键！身体软软地卡在铁栅格空隙处，仅靠着铁条的支撑才没有完全倒下，一颗被撞得面目全非的狰狞头颅无力地垂吊下来。

就在那头颅垂落的轨迹终点——刚好就是小山刚才被脓血呕吐喷溅后、用手臂擦拭脸部并剧烈干呕的位置！

那颗被脓血污物覆盖、瞳孔彻底涣散的头颅……此刻刚好耷拉在他面前不到十厘米的地方！

腐血滴滴答答落在他破烂外套的前襟和刚擦拭过的、糊满污物的手背上。

这……死了？……被那突然爆发的……自己胸口炸开的什么东西……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