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暗流脉动与低频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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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不是真空的寒寂，而是粘稠、沉闷、仿佛裹着厚重油污般的流体感瞬间吞没了陈岩！下坠！视野被浑浊的暗紫色流光淹没，高速旋转的肉质漩涡内壁如同巨大生物扭曲蠕动的肠道，无数细小的暗色颗粒和组织碎片被狂暴的涡流卷动着，狠狠撞击在头盔和宇航服装甲上，发出密集如雨点敲打金属鼓面的叮当乱响！巨大的离心力撕扯着身体，试图将他揉碎在血肉构筑的螺旋陷阱里！

“呃——！” 陈岩被无形的力量狠狠掼在漩涡相对坚硬的内壁上，剧痛从胸腔直冲大脑！没有时间去感受疼痛！几乎是砸入漩涡中心的同一刹那，他用尽最后一丝平衡感，蜷缩翻滚的身体猛地张开，硬质合金关节锁死，脚底吸附功能强行启动！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他如同壁虎般将自己“钉”在了内壁！

与此同时，他仅存的左手如同闪电般探出，狠狠捞向同样被卷落漩涡、翻滚着下坠的冰霜躯壳——诺拉！

喀啦！覆盖诺拉身体的厚厚灰白冰层在巨大的离心力冲击下瞬间碎裂！剥离的冰屑在空中形成一道短暂飘散的雾气！陈岩的左臂环住了她躯干中段，战术手套表面的微形磁吸附装置全力运转，死死“吸”住她的维生服背甲！巨大的负载瞬间传递到陈岩的固定点上，金属骨骼发出濒临解体的呻吟！但成功了！至少在漩涡崩溃前，两人不会被这狂暴的离心绞肉机甩成碎片！

漩涡上方，那吞噬的入口如同遥远天幕上最后的光斑，正飞速缩小、弥合。浑浊暗紫色的流体灌满头盔外的视野，能见度不足半米！陈岩死死盯住战术目镜上代表诺拉生命体征的读数——几乎没有起伏的微弱线条。维生系统彻底停止工作。身体冰冷僵硬。只有头盔内部监测器捕捉到的那一丝丝极其微弱、几乎被强大背景振动噪音湮灭的生物电信号，如同狂风中的烛火，顽强的证明着那点微弱的生命痕迹还未彻底熄灭。

“……撑住！” 陈岩低吼，声音在封闭的头盔里嗡嗡回荡，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他快速环顾四周，肾上腺素逼迫大脑在极限状态下全速运转。

这不是纯粹的液态漩涡！更像是一种高密度的生物浆液介质，具有强烈的粘滞性和能量辐射！战术目镜的全频谱传感器在剧烈干扰下疯狂跳动，只能捕捉到零星的乱码片段：【…流体粘弹性指数极高…能量背景熵震荡水平持续飙高…目标区域重力矢量紊乱…】漩涡的旋转并非匀速，而是在极其不稳定地脉动收缩！每一次加速旋紧，内壁就发出令人牙酸的巨大摩擦挤压声，如同巨兽紧咬合拢的上下颚！显然，这个强行撕开的临时通道极不稳定！它本身就是“混沌之脐”混乱力量投射的具象产物，随时可能崩溃塌缩，将卷入其中的一切彻底挤爆！

必须在通道彻底闭合或被挤碎之前找到出路！或者……利用这种不稳定！

就在这时——

嗡…嗡…

一种极其低沉、却又清晰穿透了整个混沌能量背景噪音的……周期性振动……突兀地从下方漩涡的深处传导过来！不是能量脉冲的爆闪噪音，也不是肉质结构摩擦的闷响！更接近……某种庞大引擎怠速运转时的低频脉动！频率非常恒定，大约每秒4次（4hz），振幅稳定，传递到陈岩身体和吸附点上时，清晰地感应到一种深层组织的细微震动感！如同心跳，但远更沉重、庞大，并带着一种……非生物引擎机械律动所固有的冰冷规则感？！

这种震动的规则感……与整个“混沌之脐”意识散发的混乱无序特性截然相反！在这混乱暴戾的血肉通道里，显得异常突兀！

陈岩猛地调动全部精神力，竭力锁定这股低频振动源头！头盔内，神经链接接口勉强捕捉到一丝细微的物理振动信号。他利用宇航服内置的生物传感器（原本用于监控肌肉疲劳），进行实时逆向震动波信号分析！

嗡……嗡……规律依旧。

数据模型在核心处理器中疯狂重组、迭代分析！目标：追溯震动源方向及距离！战术目镜上，一个虚幻的、由数据流模拟构建的振动波三维传播模型正在生成！无数代表波传播方向的淡金色线条在浑浊的流体视野里艰难地勾勒延伸——但它们的汇聚点……指向了漩涡深处，位于陈岩当前位置下方偏左约30度角的……通道纵深黑暗之中！距离模糊估算……超过五十米？！

通道还在延续？！下方存在一个更规则的人工结构源头？！

这个发现如同惊雷！一股强烈的直觉瞬间攥紧陈岩的心脏！这低频振动……是否就是之前他在“脑髓珊瑚礁”核心区域，无意中捕捉到的那一丝微弱规则频率？青年利用量子化石链接引导他去干扰外挂思维网之前，似乎也提到过类似的关键词“……熵……链……接……”？

他飞速调阅大脑中存储的、在之前“脑髓珊瑚礁”核心平台上经历的所有感官和仪器记录碎片！如同筛沙淘金般，从混乱信息洪流中甄别对比！找到了！模糊的频谱记录断片中，确实存在一段极其短暂、频率接近5hz的有序振动波形，只是被青年引发的量子信息传递和外挂思维网崩溃风暴完全掩盖了！当时以为是青年濒死能量脉冲的尾部残余！

现在！这稳定、清晰、穿透混沌的低频脉动……无疑属于同一个源头！但它更强了！就像从遥远的背景噪音被拉到了近处！是因为这个漩涡通道连接了更深层的区域？！

“……系统……连接……” 他低声重复着这个模糊的关键词。心脏狂跳！

“混沌之脐”自身混乱无序，但它通过强行融合（同化）青年等“脐痕者”，不正是在试图构建一种混乱中的“伪秩序”吗？如同疯子也渴望逻辑，尽管是扭曲破碎的！那么这个庞大的低频震动源头……会不会是“混沌之脐”试图建立某种更稳定连接、甚至用于反哺自身混乱逻辑的深层结构体系的一部分？ 一个被它感染、同化或者正在努力压制的……更底层规则引擎？！

更关键的是，如果它是规则的，是否意味着……可以被理解、利用，甚至……干扰破坏，从而反噬“混沌之脐”自身？！

机会！致命的混乱之中潜藏的杠杆支点！必须抓住！

但如何接近？漩涡通道内完全是混沌浆液，如同陷入无光的沥青海洋！任何推进都会受到巨大阻力！通道本身还在持续脉动收缩挤压！五十米看似不远，但在无法呼吸、方向难辨、阻力极大、还拖着诺拉的状态下，简直是绝望的距离！

他猛地一蹬内壁！身体带着诺拉，在粘稠暗流中悬浮漂动了半米！推进器！他立刻尝试微调背包的辅助推进器，小功率喷射！

嗡！噗！

推进器刚亮起幽蓝尾焰，一股强劲到恐怖的乱流瞬间卷来！如同无形的巨锤砸在陈岩后背！两人如同被丢进滚筒的弹珠，猛地失去平衡，被裹挟着高速旋转着砸向下方的黑暗深渊！尖锐的警报声在头盔内炸响：【警告！外部流体紊流冲击超阀值！姿态稳定系统过载！】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固定点的左臂承受着撕裂般的剧痛！强行喷射推进，只会更快被狂暴的乱流搅碎！

不行！必须借助漩涡本身的力量！

陈岩迅速扫描旋涡结构动态。巨大肉质内壁的脉动并非均匀——它更像一根巨型肉管的痉挛！在脉动收缩的间歇期，流体相对稳定；当它进入收缩脉冲时，内壁高速旋紧，产生巨大的向中心轴线挤压吸力！而在脉冲结束的短暂舒张期，则有一个微弱但短暂的……反向膨胀力！

利用脉动舒张瞬间的微弱反作用力！

如同冲浪者在波涛起伏中找准间隙！机会稍纵即逝！

陈岩的神经绷紧到极致！所有感官和仪器数据全力锁定旋涡肉壁的脉动频率！大脑处理器超频运转，预测计算着下一个舒张间隙！

来了！

嗡——！（低频震波）

呜…！（肉壁收缩脉冲开始，强烈的旋紧和内吸！）

噗…（收缩脉冲达到峰值，内吸最大！挤压感最强！）

嗡……（脉动能量耗尽，肉壁出现极其短暂、极其细微的松弛膨胀！反作用力出现！）

就是现在！

陈岩双腿猛蹬内壁！最大力量！同时！背包姿态控制系统所有喷嘴朝外下方同时短促猛烈喷气！

嗡——噗嗤！

在粘稠流体中爆发出一道明显的冲击痕迹！陈岩的身体如同被弹射的炮弹，借助蹬踏的反作用力和推进喷射的额外加速，瞬间摆脱了被旋涡卷裹吸向中心的被动局面！带着沉重的诺拉之躯，笔直地朝着刚才振动波探测模型指向的——漩涡深处，偏30度角的黑暗方向冲去！

阻力巨大！粘稠的浆液如同固体！速度被急剧消耗！仅仅前冲了不足十米！距离目标点还有遥远的四十米！而那宝贵的舒张期已经结束！漩涡肉壁再次亮起暗紫光晕，发出令人绝望的呜咽声，新一轮更猛烈的收缩脉冲已经开始蓄势！更强的吸力如无形巨网瞬间笼罩！

该死！这点距离根本不够！强行推进的代价巨大！刚才那一冲已经让宇航服多处关节和维生管路发出结构疲劳警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岩头盔里那不断刷新着乱码的战术目镜边缘，一行被噪音扭曲但仍能辨认的原始物理数据突然定格了两帧：【…外部流体粘弹性指数…伴随低频震动…出现0.5秒非因果性骤降…同步率84%…】

粘弹性指数骤降？！同步于低频震动？就在刚才他冲刺的那几秒内？

一个更加疯狂的念头如同岩浆喷发般在他脑中炸开！

规则的低频震动…影响了外部流体的物理特性？！降低了它的粘滞阻力？！如同音叉能共振特定频率下物质的粘稠度？！

那自己携带的维生背包里的维生气体（主要是氮氧混合气），在宇航服内高压状态下以精确频率释放…是否也能在目标区域内…人为制造出类似短暂共振的“通路”？！

“高频…音爆…塑形！” 陈岩低声吼道！这是极限环境舱外紧急情况下的一个偏门操作理论——利用宇航服维生系统高压气瓶，瞬间释放气体产生超短时间音爆，结合特定频率波形控制，理论上可以在超高密度流体介质中“炸”出一条瞬间的流体属性异常通道，降低局部阻力！需要极其精准的计算控制！

理论！从未在如此混乱能量场和诡异物理环境测试过！一个操作失误，音爆能量失控反噬自身，后果不堪设想！

但没有时间犹豫！漩涡的下一轮收缩已经挤压过来！那低频震动源头的嗡鸣声在嘈杂中却如同灯塔般清晰！

赌！

陈岩左手死死“吸附”住诺拉，身体重心后移，双腿在暗流中艰难维持平衡点！右手闪电般在控制面板上调出维生气体阀门操作界面！手指如同幻影般输入指令，精准选定高压气体储存罐，设定瞬间释放压强阀值！同时！大脑链接核心处理器，疯狂演算——以持续传来的低频震动波频率（4hz）作为基准频率模板，叠加维生背包姿态推进的二次谐波频率（8hz），并设置相位角偏移以产生最佳共振叠加效应！目标：在自己冲向目标路径的前方狭小区域内，制造一个短暂的流体粘性“洼地”！时间窗口必须控制在0.5秒内！

【指令确认！高压维生气体释放！临界压强设定！音爆塑形引导波调制启动！倒计时0.3秒！】

倒计时归零！

呲轰——！！！

一声沉闷到极限、仿佛从地核深处传来的爆炸闷响，从陈岩背部维生系统爆发！肉眼可见的一道高亮扭曲透明“炮管”状激波，瞬间刺破前方粘稠暗紫色的流体！压缩的空气带着高频振荡的音爆效应，硬生生在混沌浆液中“挤”出了一条直径不足一米、长度仅约十五米的短暂“低阻通道”！这条通道内的流体仿佛瞬间变成了粘稠的硅胶，粘滞阻力指数骤降！

就是这瞬间！

陈岩双腿和背包推进器再次全力爆发！借着背后音爆推进的反作用力和前方低阻通道，他抱着诺拉如同被弹射出的标枪，朝着深邃的漩涡中心下方猛射而出！

呼——轰！！！

两人的身体以远超之前的速度，在短暂“洼地”通道里划破浆液！身后，那强行挤开的“通道”因为能量平衡被打破，瞬间溃缩！粘稠的流体激烈填补真空，在后方形成恐怖的坍塌冲击波！狠狠追向陈岩的脚跟！

十五米距离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