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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像瘟疫一样瞬间蔓延。贼兵们酒醒了大半,惊恐地抓起手边的兵器,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有人扑向火堆想去捞那颗还在冒烟的头颅,有人惊恐地看向黑暗的营寨外,以为真有大队官军杀到,更多人则慌乱地寻找着袭击者。
制造了这场混乱的源头——徐晃,却像一块投入沸水后瞬间沉底的石头。他借着人群炸锅、视线混乱的刹那,矮身钻入慌乱的贼兵缝隙,手中那柄刚刚饮血的斧头没有丝毫犹豫,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精准,再次挥出!目标明确——白天那几个跟随贼首、手上同样沾满无辜鲜血、此刻正离他最近的凶悍头目!
“噗!噗!噗!”
沉闷的劈砍声在混乱的嘶喊中并不起眼,但每一次落下,都伴随着一声戛然而止的惨嚎或闷哼。恐惧和混乱是最好的掩护,徐晃的身影在篝火明灭的光影和慌乱的人影中时隐时现,每一次闪现都伴随着死亡的降临。他动作迅猛,下手狠辣,专挑那些反应不及、落单的头目下手。斧刃劈开骨肉的声音,成了这场混乱中最为冷酷的伴奏。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像冰一样冷,也像火一样烫:“杀!杀光这些披着人皮的畜生!这断粮绝命的世道,老子先断了你们的生路!” 这念头,竟隐隐与他日后在沙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断粮”之策,有了一丝残酷的共鸣。
营寨彻底乱成了一锅翻滚的烂粥。贼兵们根本不知道敌人在哪,有多少人,只听得见同伴临死的惨叫,看见熟悉的身影莫名其妙地倒下。恐慌像瘟疫一样传染,有人开始胡乱挥刀,甚至砍到了自己人。哭爹喊娘声、兵器碰撞声、绝望的嘶吼声交织在一起。徐晃像一条滑溜的鱼,在混乱的泥潭里游弋,收割着目标。
终于,当东方天际泛起一丝惨淡的鱼肚白,将黑夜驱赶得只剩下一层稀薄的青灰色时,营寨里的混乱才渐渐平息。剩下的贼兵,要么在自相残杀中倒下,要么早就趁着夜色逃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地狼藉:熄灭的篝火堆冒着青烟,倾倒的帐篷,散乱的破烂家什,还有横七竖八、死状各异的尸体。血腥味混合着灰烬味,浓得化不开。
徐晃的身影从一片倒塌的帐篷阴影里走了出来。他身上的粗布衣袍溅满了暗红的血点,有些已经发黑凝结。他脸上也沾着血污和尘土,只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像寒夜里淬了火的星辰。他左手拎着一个用破布条草草扎紧的、沉甸甸的大包袱,布缝里还在往外渗着粘稠、暗红的液体,滴滴答答落在黄土上。右手,依然紧握着他那把豁了口的斧头,斧刃上又添了几道新鲜的、深色的痕迹。
他迈开步子,踏过狼藉的营地,走向官道方向。脚步很沉,却很稳。每一步,都在浸透了血和酒液的泥地上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
没走多远,就遇上了闻讯赶来、却又被营寨里自相残杀的惨烈景象惊得不敢贸然靠近的一小队人马。正是昨日招安他的杨奉部。杨奉骑在一匹杂毛马上,看着眼前如同修罗场般的贼营,又看看那个浑身浴血、拎着个渗血包袱、沉默走来的少年,眼神里充满了惊疑和审视。
徐晃走到杨奉马前数步远的地方,停住。他抬头,目光平静地迎向杨奉。然后,他左手一松,“咚”的一声闷响,那个渗血的包袱重重地砸在杨奉马前的黄土道上。包袱散开一角,露出里面五颗须发虬结、面目狰狞、血迹斑斑的头颅!正是昨夜被他斩杀的那几个贼首!
杨奉身后的亲兵下意识地握紧了刀柄,气氛瞬间紧绷。
杨奉盯着地上的人头,又看看眼前这个沉默如铁塔、浑身煞气未散的少年,脸上的惊疑慢慢化开。**突然**,他猛地抚掌,爆发出洪亮的大笑:“哈哈哈!好!好小子!有种!够狠!一人一刀,搅翻了白波贼营,提头来投!好个白波徐公明!当真是‘天下可无洪,不可无公’的气魄!哈哈,痛快!” 他这笑声在清晨死寂的旷野里显得格外突兀,却也带着一股草莽豪雄的爽利。
徐晃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垂着眼睑,听着杨奉的夸赞。杨奉笑罢,挥手示意亲兵:“收起来!这都是军功!小子,以后跟着我杨奉,保管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随意地翻身下马,走向徐晃,似乎想拍拍他的肩膀以示亲近。
就在杨奉走近,目光不经意扫过旁边亲兵刚刚摊开在简易马鞍上、记录缴获物资的军粮账册时,徐晃的视线也下意识地跟着瞟了过去。那账册上的字迹歪歪扭扭,但“粟米”、“麦黍”等字眼清晰可见,后面跟着的数字,触目惊心。其中一行,赫然标注着“张家庄征粮”。
那一刻,徐晃握着斧柄的右手,猛地一紧!粗糙的木头深深硌进他满是老茧的掌心,一股冰凉滑腻的触感传来——是斧柄上昨夜沾染的、尚未干透的榆树汁液,混着他掌心渗出的冷汗,又粘又凉。他盯着那账册,又想起粮袋上那个刺眼的“张”字,再想想杨奉这“招安”的官军身份……一股冰冷的寒意,比清晨的风更刺骨,瞬间从脚底板窜上了天灵盖。原来这“剿匪”的粮,这“皇粮”,和他昨日砍杀的那些白波贼抢来的粮,根子上,都是同一路货色!都是从老百姓骨头缝里榨出来的血汗!都是抢来的民粮!这世道,官和贼,穿的皮不一样,做的事,又他娘的有啥分别?一股深沉的悲凉和愤怒,像冰冷的毒蛇,缠紧了他的心。他握着斧柄的手,骨节捏得咯咯作响,那榆树汁的粘腻感,仿佛要渗进他的骨头缝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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