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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么?”</p>
《银河系漫游指南》里的经典段落,伊莲娜小姐曾在美术年会上把这个故事讲给所有人去听——</p>
「宇宙的终极答案是什么?」</p>
「42。」</p>
老爷子双手支撑住桌面,瞅着面前的学生。</p>
“有的时候,好的问题,比好的答案更重要。这是伊莲娜小姐所说的话。那我就说,好的思考,也要比好的答案更重要。”</p>
“不是每一个问题都会有人能告诉你答案的。”</p>
“但为经。只要仍然在艺术这条道路上前进,就要学会自己思考。只要会思考,你就能够去前进。”</p>
“所以……我不会告诉你答案,我只交给你一个问题。”</p>
“艺术的精神到底是什么呢?”</p>
曹轩笑了笑。</p>
老太爷展开身旁的宣纸本,看着顾为经交上来的上节课的作业,依旧是这段时间,所临摹的一整本的欧阳询的碑文。</p>
这个学期刚刚开学第一堂课的时候,曹轩就看过了顾为经的作业。</p>
老爷子本来就只是随便扫了一两眼。</p>
然后。</p>
又停下来,从头到尾,一个字,一个字,一个字的认真看完了全篇。</p>
曹轩当时并没有点评顾为经的字帖,只是从那天开始,便更改了这一学年的上课计划,没有继续在《历代名画记》上一个艺术家,一个艺术家的磨下去,而是换成了如今的内容。</p>
今天课堂上。</p>
曹轩又把顾为经的作业拿了回来,不一样的是,被从头到尾的装订了一遍。</p>
“这是?”</p>
顾为经注意到了老师手上的东西。</p>
课后练习作业而已。</p>
往往是不会多么小心的保存的,直接一沓宣纸就直接拿过来了,此刻,在曹轩的手里却变成了一个线装本子。</p>
“我认为值得留念。”</p>
曹轩说道。</p>
“字本身来说,依旧有很多的问题,说完全得到欧阳询的精髓还差的很远。不过……它依然是好字。”</p>
“我认为值得鼓励。”</p>
……</p>
杨德康搓着手,从教室的门口钻进来的时候,曹轩依然坐在房间的讲台旁边。</p>
老杨刚刚在教学楼出口的地方,遇到了顾为经。</p>
顾为经和杨哥打了声招呼。</p>
老杨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又把脖子高高的扭到一边,就像一根油油的大骨头被旁的狗子叼走的哈士奇似的。</p>
过往一年多时间里。</p>
每一次和顾为经和老杨打招呼,杨德康都是这一幅纠结的模样。</p>
“别理我。”</p>
“受伤了。”</p>
“叫杨哥干什么,你就只知道伊莲娜小姐。”</p>
“哼哼哼。”</p>
“嘤嘤嘤,呜呜呜,汪汪汪。”</p>
讲道理,这可是杨德康唉,以老杨的油腻程度,往往是不会表现出这么明显的姿态的。</p>
顾为经现在成了曹轩的亲传弟子。</p>
别说老杨和顾为经之间没什么,就算杨德康真的打心眼里看不上顾为经,他想要笑脸相迎,也保管让顾为经这样的小年轻,一点儿端倪都看不出来。</p>
被杨哥卖了,还给他数钱呢。</p>
更何况,他的经纪人还是伊莲娜小姐。</p>
岂不是要双倍的舔下去——哼,杨老师岂是这样的男人,他偏不,他就是明确的传达出自己的冷淡。</p>
但是。</p>
话又说回来。</p>
对方能让杨德康这么油腻的大叔,如今都一整年过去了,还是这一幅“错错错,君心似铁,情似剑”的模样,大约……确实也可以说,这就是……“真爱”了。</p>
他觉得。</p>
自己受的伤,好比就是想向初恋白月光表白,戒指都买好了,捧着鲜花冲过去,然后发现当着自己的面,眼睁睁生生被人给NTR后的感受。</p>
杨哥的这般酸楚,又有何人知。</p>
他的签约画家耶,他的顾老弟,怎么能就这么酷喳一下,就被人给拐走了呢!</p>
“明明是大爷先来的。”</p>
他杨老师等在停车场里,准备送画具的时候,那个谁谁谁,还不知道在几千公里外喷谁呢。</p>
实在是太不讲道理了。</p>
老杨是个有原则的人,不蒸馒头,还要蒸口气呢哈,有些头,实在是不能低的。</p>
“杨哥岂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p>
没有918开,他的718跑的也挺美的。</p>
“老爷子,走呗?”</p>
杨德康凑过来,瞅瞅鼻子。</p>
“我们回去?”</p>
曹轩没有说话,也没有回答,杨德康伸着脖子去看。</p>
“其清若镜,味甘如醴,南注丹霄之右,东流度于双阙,贯穿青琐,萦带紫房,激扬清波,涤荡瑕秽,可以导养正性,可以澄莹心神。”</p>
杨德康随便读了两行,一眼遍认出来了。</p>
“呵,这是那个谁,欧阳询的碑哈。”他在旁边搭话道:“《九成宫碑》。”</p>
曹轩点点头。</p>
“你怎么看?”</p>
要看嘛?我怎么看?</p>
“写的蛮好的哈。”老杨不明所以,随口试探性的附和道。</p>
“上个月,就在暑假放假前的最后一堂课上,我给顾小子写了一个‘静’字。”</p>
曹轩翻看着这本册子,分外的感慨。</p>
“这学期一开学。顾为经就交上来的这本作业。”曹轩轻笑了一下,“字写的不算好,但写的好,真好,确实好。”</p>
曹轩极少一连用了三个好字。</p>
“确实有点出乎我的预料了。”</p>
“像他这样的年纪,获了奖,有了这么的资源。骄傲的有之,惶恐者有之,静之一字,最难有之。”</p>
老太爷想了想。</p>
“这样吧。”</p>
“杨德康,你把这幅字给小宁寄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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