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海神隐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95章 荒野客栈。,天人幽冥,月海神隐,奇书网),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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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子看着那书生巧妙地驱走了那几个捕手,正在救治受伤的老仆。他捋着胡须,眼中闪着欣慰的光芒,上前一步拱手道:\"今日得见郎君这般侠义心肠,老夫心中甚慰。这世道能有郎君这样的少年英杰,当真是百姓之福,让人看到了希望啊!\"
青鸟闻言微微一怔,斗笠下的面容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连忙拱手还礼,声音温和却带着几分疏离:\"先生谬赞了。在下不过是路见不平,略尽绵力罢了,实在当不起'希望'二字。\"
“郎君过谦了。\"中年男子还想再说什么,却见青鸟已经转身整理起散落的包袱。阳光透过斗笠的缝隙,在他的下巴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少女蹲下身,纤细的手指微微发颤,将散落的衣物一件件拾起。那中年男子见状,也俯身帮忙,周围的几个同行之人纷纷上前,很快便将满地狼藉收拾妥当。
“娘子,给。\"中年男子将叠好的包袱递过去,温声问道:\"看你们不似本地人,这是要去往何处?可有长辈同行?\"
少女接过包袱的手突然一僵,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垂着头,一滴泪水\"啪嗒\"落在青石板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我们...要去长安...。\"她的声音轻得像片落叶,继续说道:\"父亲和叔父们...在长安经商...。\"说到这里,她突然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少女一边说着,一边拿出帕子,指尖冰凉,却倔强地擦了擦眼泪,深吸一口气接着道:\"前些日子收到信...父亲在长安...遭遇不测......。\"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父亲...已经...过世了...。\"
帮忙的众人闻言,俱都神色黯然。中年男子面色一沉,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哀戚。
\"那你母亲呢?\"他声音不自觉地放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少女闻言浑身一颤,手中的包袱皮被攥得皱皱巴巴。她垂着头,鬓边散落的发丝随着抽泣轻轻颤动。
\"母亲...早就不在了...。\"少女咬着嘴唇,努力不让眼泪再掉下来。
\"只能...带着弟弟们...去长安...。\"她说着,将两个年幼的弟弟往身边拢了拢。两个孩子似乎也感受到姐姐的悲伤,紧紧攥着她的衣角。
中年男子喉头滚动,半晌说不出话来。他伸手想拍拍少女的肩膀,却在半空中停住了,最终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青鸟站在一旁,斗笠下的目光愈发深沉。他看见少女指节发白地攥着一块褪色的手帕,上面绣着\"平安\"二字,清修舒雅,针法巧妙,想来是母亲留下的最后念想。
\"没想到...在这襄州城...。\"少女说到此处,突然捂住嘴,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那些强撑的坚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中年男子长叹一声,想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街边的柳枝在风中轻轻摇曳,投下的影子斑驳地映在少女单薄的背影上,仿佛也在为这无依无靠的三姐弟叹息。
青鸟听到少女的叙述,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斗笠下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之前在长安城西市确实因妖物作乱死了不少商贾,可苏少卿不是说死者都是外族之人吗?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心中暗忖:莫非是有人借妖祸之名行不轨之事?又或者这娘子的父亲真是死于意外?
\"娘子。\"青鸟收敛思绪,温声劝道:\"此时日头尚早,若即刻启程,日落前可赶到前方小镇。\"他环顾四周,压低声音补充:\"襄州城...不宜久留。\"
说话间,他脑海中闪过此前和师妹们在邠州城的遭遇——那些捕手没有得到好处,岂会善罢甘休?王百寿之事犹在眼前,让他不得不防。
中年男子闻言朗声笑道:\"郎君多虑了。\"他捋了捋胡须,眼中闪过一丝锐利。\"那几个衙差,断不敢再来生事。\"
青鸟闻言一怔,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中年人。对方气度沉稳,言谈间自有一股威严,绝非寻常百姓。
少女也露出疑惑之色,怯生生地望着中年男子。
\"实不相瞒。\"男子坦然道:\"老夫与山南东道节度使乃是故交。他看向街道的远处,继续说道:\"老夫此行便是去往节度使府邸,待我与节度使说起此事,这等欺压百姓的官差,必要严查。\"
青鸟眼中精光一闪——果然是个朝廷命官。他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将斗笠又压低了几分。
少女闻言,连忙行了一礼:\"多谢上官相助!\"
\"不必多礼。\"男子摆手道:\"你这家仆伤势不轻,赶路恐有不便。\"
他转头对身旁一个三十出头的壮硕男子吩咐道:\"启明,带这位小娘子去找家客栈安顿。\"
那叫启明的男子应诺,动作利落地帮少女整理马车。
少女刚要屈膝行礼,中年男子已伸手虚扶,温声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他目光慈和地望向两个依偎在姐姐身边的幼童,轻声说道:\"这世间虽有宵小之辈,但心存善念之人终究更多。\"
少女闻言,眼中泪光盈盈,却仍坚持深深一福。她转身望向青鸟时,阳光恰好穿透街道旁树梢的缝隙,映得她泪痕未干的脸庞格外清丽。
\"恩公大德。\"她看向青鸟,声音轻颤却字字清晰。\"小女子虽家道中落,却不敢忘恩负义。恳请恩公告知尊姓大名,他日...。\"说到这里,她突然从怀中取出一枚褪色的平安符,递向青鸟。\"这是家母留下的物件,虽不值钱,却...。\"
青鸟连忙后退半步,斗笠下的面容闪过一丝慌乱。他抬手虚挡,袖口沾着的血迹还未干透:\"娘子言重了。在下不过是...。\"话到嘴边突然顿住,余光瞥见中年男子若有所思的目光。
\"萍水相逢,何必留名。\"他最终只是微微颔首,声音放得更轻:\"若娘子执意要记,便当是个...路过的游方郎中吧。\"
少女捧着平安符的手悬在半空,指尖微微发抖。青鸟见状,不着痕迹地转了话头:\"令弟们想必饿了。”
他看向一旁候着的叫启明的男子,继续说道:“先随这位兄台寻家客栈,给弟弟们先填饱肚子。\"
话音未落,最小的男孩肚子适时地\"咕\"了一声,惹得众人不禁莞尔。这笑声中,方才凝重的气氛终于稍稍化开。
少女见书生再三推辞,纤长的睫毛轻轻一颤,将平安符缓缓收回怀中。她指尖微颤,在衣襟上摩挲了两下,像是要将这份恩情牢牢记住。
\"恩公既不愿留名...。\"她声音轻得几乎要散在风里,却仍坚持端正地行了一个大礼。\"那小女子唯有将这份恩情铭记于心,来日结草衔环,定当相报。\"
阳光透过她单薄的肩头,在地上投下一道倔强的剪影。她行礼时,鬓边一缕散落的发丝垂落,恰好遮住了泛红的眼角。
青鸟望着少女固执的模样,藏在袖中的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他想起自己腰间别着的那枚铜钱——那是师父在他第一次救人后给的,说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娘子保重。\"他最终只是微微颔首,声音里带着几分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柔软:\"令尊...定会为有你这样的女儿欣慰。\"
少女闻言猛地抬头,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却终究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嗯\"。她牵起弟弟们的手转身上了马车。离去时,青鸟注意到她悄悄用袖子抹了把脸,背影挺得笔直,像一株在风中也不肯弯腰的细竹。
启明利落地搀扶着受伤的老仆,将他小心安置在马车右侧的软垫上。他转身时衣袂带起一阵微风,腰间悬着的玉佩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微光。
\"娘子请坐稳了。\"他朝车舆内的少女略一拱手,声音沉稳有力。说罢一个箭步跃上马车左侧,侧身而坐的姿态干净利落,显是常年在马背上讨生活的好手。
随着他\"驾——\"的一声清喝,马鞭在空中甩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却始终未落在马背上。那匹枣红马似与他心意相通,打了个响鼻便迈开步子。
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辘辘的声响。马车转过街角时,少女忍不住掀开车帘回望。却见青鸟仍站在原地,青衫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斗笠下的面容早已看不清,唯有那道挺拔的身影,仿若被阳光映照的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中年男子目送少女的马车远去,转身朝青鸟走近两步,衣袖在风中微微拂动。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拱手道:\"今日与郎君因这落难娘子之事相逢,实乃天意安排的缘分。\"说着指向街角一家挂着\"醉仙楼\"匾额的三层酒楼,\"不知郎君可否赏脸,与老夫小酌几杯如何?\"
青鸟余光瞥见不远处茶肆檐下,三十娘正倚着朱漆柱子,纤纤玉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团扇。桃儿和清韵代在一旁的脂粉摊前,正挑选着脂粉。他心念电转,暗忖不能再节外生枝,正要婉拒时——
\"哒哒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只见一骑快马飞驰而来,马上之人身着劲装,腰间悬着制式佩刀。那马还未完全停稳,来人已翻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中年男子面前。
\"禀报...!\"来人话刚开口,中年男子已抬手制止。他朝青鸟歉意地点头示意,青鸟会意地转身回避,斗笠下的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那风尘仆仆的信使。
二人走到街边槐树下低声交谈。青鸟注意到中年男子听完禀报后,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随即低声交代了几句。信使躬身领命,矫健地翻身上马,转眼间便消失在长街尽头。
\"看来今日确实不巧。\"中年男子走回青鸟身边,语气中带着几分遗憾。
\"天涯比邻,若你我有缘,来日再痛饮一番。\"他说着郑重拱手,衣袖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青鸟深深还礼:\"后会有期。\"
目送中年男子带着随从远去的背影,青鸟轻轻舒了口气。他转身时,恰好看见三十娘斜倚在茶肆廊柱旁,手中团扇轻摇,朝他微微颔首,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青鸟快步上前,脸上带着几分歉意:\"三十娘,我......。\"
\"不必多言。\"三十娘纤手一抬,团扇在他面前轻轻一晃。
\"若你对此等事视若无睹,那才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眼波流转,瞥了眼远处已经消失的中年男子和随从,轻声说道:\"所幸未惹出什么乱子。\"
这时清韵代和桃儿也走了过来。清韵代温声问道:\"青鸟,那位娘子可还安好?\"
桃儿却撅着嘴,手指绞着衣带:\"你呀,整日里就爱多管闲事!幸好没招惹上什么麻烦!\"
青鸟对桃儿的抱怨报以浅笑,转向清韵代答道:\"那位娘子是去长安奔丧的,路上遇到几个欺压百姓的差役,不过已经解决了,不必担心。\"
清韵代闻言,眉间忧色稍霁:\"如此便好。\"
桃儿见青鸟不理她,声音不由提高了几分:\"我瞧得真切,那几个差役分明是见了那锦衣男子才仓皇逃走的......。\"话未说完,忽觉三十娘目光如电扫来,顿时噤声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不敢再言。
青鸟若有所思地看向三十娘:\"那位男子,确实气度不凡,想必是朝中要员。\"
\"自然。\"三十娘不假思索地应道,团扇在掌心轻轻一敲。
青鸟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三十娘认得此人?\"
三十娘轻轻摇头,团扇掩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意味深长的眼睛:\"虽不相识,却知其人。那位正是卢龙节度使——史元忠。\"她声音压得极低,最后一个字几乎化作气音,消散在风里。
青鸟正欲追问,三十娘却已转身,团扇遥遥一指西沉的日头:\"天色不早了。\"她步履轻盈地向前走去,腰间环佩叮咚。\"咱们要采办的东西还多着呢,这事改日再细说。\"
众人随着三十娘在城中穿行,青石板路上投下他们长长的影子。推车渐渐堆满,发出吱呀的声响。清韵代在一家绸缎庄前驻足良久,除了为自己挑选了几盒胭脂水粉和一支银簪外,还精心选了两匹素色布匹。
青鸟瞥见那两匹布,颜色素净得与清韵代平日的喜好大相径庭。他本想询问,却见清韵代将布匹小心包好时,眼中闪过一丝他读不懂的复杂神色,便也作罢。
夕阳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回到客栈时,店小二忙不迭地迎上来帮忙卸货。三十娘站在廊下清点物品,夕阳为她镀上一层金边。青鸟抬头看了眼二楼亮着灯的厢房,忽然想起日间那位节度使临别时意味深长的眼神,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清韵代抱着布匹从他身边经过,素白的衣袖拂过他的手臂,带着淡淡的香味。她脚步轻盈地上楼,背影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单薄。桃儿在后面嚷嚷着要店家准备热水,声音清脆地打破了客栈的宁静。
青鸟回到房中,刚解下斗笠搁在桌上,便听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樊铁生粗犷的嗓门由远及近,正与同伴说笑着什么。脚步声已掠过房门,却又戛然而止。
\"咦?\"樊铁生的大脸突然从门框边探进来,铜铃般的眼睛瞪得老大,\"乖乖!三十娘这易容术当真神了!\"他一个箭步跨进屋内,粗糙的手指指着青鸟的脸。\"要不是这身青衫眼熟,老樊我差点没认出来!\"
门外几个伙计闻言也挤了进来,围着青鸟啧啧称奇。一个年轻伙计忍不住伸手想摸青鸟的脸,被樊铁生一巴掌拍开:\"爪子放规矩点!\"
青鸟被他们闹得哭笑不得,摸了摸自己易容后略显平凡的脸庞。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夸赞,他暗想这乔装倒真是方便,日后行走江湖确实该多用用。
\"青鸟君。\"樊铁生突然一拍大腿,\"既然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不如跟咱们去大堂喝几杯?这些日子净在房里用饭,可把弟兄们想坏了!\"
青鸟看着樊铁生殷切的眼神,想起这些天他们轮流送饭熬药的照顾,心头一暖。\"好。\"他笑着起身,\"正好我也想谢谢各位。\"
\"痛快!\"樊铁生哈哈大笑,转身就往外走,差点撞上门框。一众伙计欢呼着簇拥青鸟往外走,脚步声震得楼板咚咚作响。走在最后的年轻伙计还不忘回头把青鸟的房门带上,嘴里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
廊下的灯笼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忽长忽短地跳动着。楼下的大堂已经传来碗碟碰撞的清脆声响,夹杂着跑堂伙计热情的吆喝。青鸟整了整衣襟,跟着这群豪爽的汉子融入了客栈热闹的灯火之中。
众人来到大堂时,靠窗的雅座早已坐满,只得选了中央的空位。十几条大汉围着一张方桌,挤得连胳膊都伸不开。樊铁生见状,大手一挥招呼店小二:\"劳烦把这三张桌子拼作一处!\"
店小二踌躇地环顾四周,见确实不影响其他客人,便点头应下。樊铁生立刻带着几个伙计行动起来,他们动作娴熟地挪桌拼凳,木桌相碰发出\"砰砰\"的闷响,引得邻座几位食客侧目而视。
\"紫雏兄弟,坐这儿!\"樊铁生特意将青鸟让到靠里的位置,自己则大马金刀地坐在外侧。
樊铁生等人对青鸟的称呼,原是三十娘特意嘱咐过的。那日众人聚在客栈后院,三十娘执扇轻点,正色道:\"往后在外人面前,不可再唤他青鸟。\"她目光扫过众人,扇尖在掌心轻敲两下,\"你们且问他自己,要个新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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