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老师此言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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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此言有理

老师此言有理</p>

书房内灯火辉煌，董行书看着自己写的两个名字，却神色阴晴不定。</p>

过了一会儿，他手掌按在纸张上，整张纸就凭空消失，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p>

“来人。”</p>

一直等候在外面的下人立马恭敬地走了进来，低头不去看董行书的书桌，这是入府之后就教的规矩。</p>

“去将修德抬进来。”</p>

“是。”</p>

不一会儿，董修德被两个下人用担架给抬了进来。</p>

他昨天被父亲用教子棒打了一顿，今天连客人都见不了。</p>

“父亲。”</p>

董修德伏在担架上。</p>

董行书眼神示意下，几个下人都退出了屋，并且将门带好。</p>

董行书看了看儿子，说道，“你去写一封信，让柯黯然进京。”</p>

“啊？”</p>

即使被教训了一顿，但是董修德还是难掩心中的惊讶。</p>

董行书这次没有说话，也没有教训儿子，而是长长叹息一声。</p>

董修德忽然反应过来，因为自己不中用，所以董行书才不得不请柯黯然进京。</p>

“他恐怕不会愿意的。”</p>

董修德闷声说道。</p>

他当年与柯黯然是至交好友，但自己父亲却亲手将柯黯然逐出了天京。</p>

柯黯然因此也改了‘黯然’之名。</p>

董行书冷笑道，“他不是想要改儒家吗，老夫就给他这个机会，不然他道统怎么成？你去写信，他自然就会来，此事无关个人恩怨，只关道统之争！”</p>

道统啊！</p>

董修德在心中感叹，多么遥远，又多么近的词。</p>

即使他作为司民之子，也观之如镜中花，水中月，可望而不可及。</p>

想了一会儿，董行书再次说道，“记得补上一句，老夫给他这个机会，他可别输给别人，证明老夫当年是对的，他那条路，走不通！”</p>

······</p>

周府，麒麟阁。</p>

天空中明月隐去，群星灿烂，若一条长河，横贯古今。</p>

周铁衣穿着纱衣，坐在院中石凳上，喝着冰粉，消解暑意。</p>

胡文郎，吴谦，梅俊苍这三位《天京报》的主事人神色都难掩兴奋，有很多事要向周铁衣汇报，何启功也被邀请进来。</p>

当听到周铁衣邀请自己进他院子的时候，何启功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p>

昨日才见识了周铁衣的手段，今日他自然四方打听《天京报》的销量如何。</p>

最终只得了一句话。</p>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p>

周铁衣原本穷奢极欲的形象在他心中也天翻地覆。</p>

仿佛任何言行都有着深意。</p>

如今听得自己能够进周铁衣的院子，那更是欢喜之余，带着一丝谨慎。</p>

若周铁衣只是纨绔，甚至只是一般城府极深的世家子，何启功都觉得自己带着的珍宝加上何家上百年对周家的忠诚，足以应付周铁衣。</p>

但现在，他自己却疑惑了，变得不自信起来。</p>

人一旦不自信，那么之前的三观就会动摇，从而让别人趁虚而入。</p>

周铁衣根本不去管何启功怎么想，自己能够让他进这个院子，就是恩赐。</p>

他再怎么思考，也想不到这恩有多重，他能不能够接得下！</p>

周铁衣看向吴谦，吴谦恭敬地说道，“今天的报纸已经统计出来了，四城一山，一共卖了二十万份！”</p>

吴谦的声音带着颤抖。</p>

一天卖了二十万份，那么明天根本不够卖！</p>

而原本的计划是天京每三天卖三万份。</p>

他试探地问道，“需不需要让印刷局加印？”</p>

周铁衣想了想说道，“不用。”</p>

他看向弟子梅俊苍。</p>

满头白发，眼如明镜的梅俊苍轻笑着对吴谦解释道，“普通百姓只是一时跟风，他们有了第一份报纸‘纳福驱邪’之后，就不会再买第二份报纸了。”</p>

“想要真正让报纸销量起来，需要漫长的时间，等百姓们习惯了报纸这件事物再说。”</p>

“我们三日一份，只要保证十三万的总量，其他不够的，可以先将散给天下的十万份挪到天京这边，几日过后，销量自然就稳定了下来。”</p>

周铁衣说道，“小人德草，终究只是权宜之计。”</p>

胡文郎开口说道，“听说儒家那边，准备改版他们的《醒世报》，降价为五文一份，也宣称‘纳福驱邪’，同时增加‘忠义’派小说。”</p>

胡文郎没有说他的消息是从哪里听到的，但是这番话说得十分肯定。</p>

在场几人，除了周铁衣，都露出深思的神色。</p>

儒家反应好快啊。</p>

何启功在心中感叹道。</p>

朝局变化当真是一天一个样，根本不会给对手喘息的机会。</p>

他带着好奇地神色看向老神在在的周铁衣，想要知道周铁衣会怎么应对。</p>

明亮的星光之下，周铁衣放下手中琉璃碗，笑道，“这感情好，他们既然加把劲，那就让这风再吹一会儿。”</p>

梅俊苍几人都露出困惑的神色。</p>

思之又思，梅俊苍才恭敬地拱手说道，“请老师指教。”</p>

周铁衣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们觉得手段该如何用之于民？”</p>

一句话，就让众人再次陷入深思，因为周铁衣的问题太空洞了，不好回答。</p>

何启功见如此机密的事情，周铁衣都没有驱逐自己，于是大着胆子问道，“何种手段？”</p>

“小人得草，我之前‘纳福驱邪’自然是小人手段，难道伱们觉得这是君子手段吗？”</p>

梅俊苍几人一脸错愕。</p>

怎么不是君子手段，而是小人手段？</p>

周铁衣明明做得比大多数官吏还要好。</p>

那些官吏只会逼着百姓买，周铁衣已经是引导着百姓买了，这都不是君子手段，如何是君子手段？</p>

周铁衣抬头看向星空，那灿烂星河贯通古今，他的思绪也随着星河飘散。</p>

一股难以明说的孤寂之感以周铁衣为中心扩散。</p>

他对【掌中佛国】，梦境的领悟越深，自身心境变化对周围环境的影响也就越大。</p>

梅俊苍四人都能够感觉得到，但是都说不出缘由，只觉得薄衫宽袖的青年，仿佛在下一刻，就要乘风而去。</p>

周铁衣的声音落了下来，抵消了这孤寂之感，让周围重新显得真实。</p>

“做人，做事，不能够脱离现实，也不能够局限于现实。”</p>

“若脱离于现实，那就是天方夜谭。”</p>

“若局限于现实，那就是故步自封。”</p>

“对于任何一件新生的事物也一样，既要认清时代本身的局限性，不能够盲目乱动，强行以君子之德要求小人之德，但也需要超过时代的局限性，高瞻远瞩，以君子之德引导小人之德。”</p>

“我开办报纸，是为了开启民智，不是为了卖报纸赚钱，若将手段都用在卖报纸数量上，岂不是本末倒置。”</p>

“今日我用手段让百姓买了二十万份报纸，我已经打听到有人在倒卖这报纸，若不及时制止，那么我手段用得越多，反而是倒卖报纸之人获利越大，等到百姓们反应过来，那么罪责都在我周铁衣身上，所以不能够只看清楚今日报纸的销量，也需看清明日报纸的销量，认清整个报纸发展的流程，只要心中有度，自然能够游于天地之间，不逾距。”</p>

卖报纸的手段，他周铁衣当然有。</p>

最简单的，来个福利彩票！</p>

买一千份报纸，送特制彩票！</p>

这在天京一地，完全可以操作。</p>

商人们已经看到了《天京报》的前景，他们自然愿意投。</p>

但报纸的盈利根本支撑不起彩票的内循环，商人们最终也会选择谋利套现，最终只会扔一坨炸弹，炸到百姓。</p>

一时销量就算起来了又如何？报纸的名声就坏了。</p>

四人沉吟思考了很久，何启功这个新人更是对周铁衣心悦诚服，仅仅只是这一番话，就胜读十年书！</p>

“倒是他儒家。”</p>

周铁衣嘿嘿一笑，“学我者生，像我者死，他们拿了皮毛，不懂内涵，我就让他们多卖几份报纸又如何？这风是他们儒家吹的，我们只需要守住自己的底线，等着乘风而起就可。”</p>

“这几个月别急，跟他们慢慢磨，必有一击致命的机会！”</p>

一步先，自然步步先。</p>

但是开辟一个蓝海市场，是烧钱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