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春闱初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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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闱初惊魂

伯爵府，贾琮院。</p>

姊妹们用过早食，像迎春这样的长姐身份，少不得要操心，又把贾琮入场的东西，再仔细看过一遍才放心。</p>

湘云的性子只是爱热闹，心性都还未定，还没迎春黛玉这般情牵体贴之念，也没宝钗情思百转的情怀。</p>

至于邢岫烟最懂知足常乐，贾琮考箱里放了自己做的软枕，她便已心满意足，再无其他。</p>

等到贾琮一应入场事务都妥当，众姊妹说说笑笑，又见鸳鸯带两个小丫头过来，传过贾母的话，因并无事，也只在东府消磨时光。</p>

时间很快临近中午，因五儿今日没去西府，平儿忙过半日西府家务，也赶到贾琮院里帮衬。</p>

连王熙凤虽走动不便，也让人抬了滑竿过来，她担着长嫂的名份，贾琮入场前夕自然也要过来露脸。</p>

到了正午时分，外头管家传话，说伯爷的师娘崔氏送来吉礼物，又让内院的婆子将来人引入。</p>

所有入贡院的举子，在进入号舍之前，要先去贡院正堂，拜谒本次春闱的三位主考大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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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贡院里的至圣先师祠堂之中，香烛缭绕，二十位身穿朱红祭服的礼部官员，各持器皿，列队祭礼。</p>

等到马车到了城东文昌路，便见到道路拥挤，不断有马车从周边街道，陆续进入文昌街。</p>

除了极少数的将门之女，极少有女子骑马上街，对那些世宦诗礼之家，这甚至是有点大逆不道的举动。</p>

等到送走了崔氏的丫鬟，东路院那边又过来小厮，说是得了贾政的吩咐，询问贾琮今日出门入贡院的时间。</p>

会试举子入场搜检，依然十分严格缜密，但是负责搜检的官吏，对待举子的态度，却比乡试要好上许多。</p>

嘴里有些词不达意的说了句：“三叔，金榜题名。”</p>

虽然文昌路口还没路中心那么拥堵，但是来往行人车辆也不少，行动也开始有些不便，只怕过不了多久，同样会拥堵不堪。</p>

那丫鬟又笑着说道：“这些几样东西，都是夫人亲手准备，鸭和蟹，一为通甲，一为背甲，取得是名列一甲之意。</p>

盒子外雕刻的莲花和白鹭，取得便是一路连科的意思。</p>

贾琮有些见艰难的和艾丽举手道别，双手拎着东西走进了排队的举子队伍。</p>

贾琮微叹一口气，笑着摸摸他的头，估计这一句多半是出门之前，李纨刚刚教的。</p>

胯下黑色骏马的鬃毛，在晚风中飘扬。</p>

但是像贾琮这样男女共乘一骑，却是绝无仅有的奇特景象，如今的时代礼教甚严。</p>

贾琮看了一眼艾丽胯下神骏的黑马，眼睛微微一亮。</p>

贾琮笑道：“等到过了春闱，就不用再在经书上耗费光阴，得了空闲我就陪你出去逛逛。”</p>

随着文化钟响起，在每个举子心中，投下无声威严和压抑……</p>

这朱红桂花自然是蟾宫折桂之兆，夫人是巴望着贾少爷这次入春闱，金榜题名，名列高甲，得偿所愿，成就柳门九进士之名。”</p>

艾丽策马相伴，贾琮也不进车厢，只是坐在车辕上，两人一路闲聊说笑。</p>

贾琮站在车辕上回头看去，见一个身姿苗条的女子，身穿月白色胡袍，头上戴了帷帽，正策马而来。</p>

贾琮是堂堂雍州乡试解元，才名惊动天下，谁也不会相信，这样的人会舞弊，刘舒友也不过是做个顺水人群。</p>

三名春闱主考官，十八名春闱同考官，依次列班排在二人身后，郑重向至圣先师灵位，叩首、致礼、上香。</p>

等到快马奔到贾琮车前，女子掀开帷帽，露出一张肤白如雪的精致脸庞，一双美眸荡漾着海水之意，鬓边发丝在风中撩动。</p>

正待有些罗唣，此时一个官员模样的人物，在小吏耳边低喝了一句。</p>

这样的祭奠至圣先师礼仪，是每届春闱入试之前，必须完成的儒家大典礼仪。</p>

那些被拥堵在路中的马车里，不时出来神情焦急的乘车人，看他们装束都是赴考的举子，因文昌路是去贡院的必经之路。</p>

……</p>

贾政也算一番苦心，但真正起到多少作用，只怕是十分有限。</p>

东府管家早早屏退外院小厮男仆，因为姊妹们要一直送贾琮出内院，一路到了东府的东角门。</p>

……</p>

钟声每隔一刻钟，便会敲响一通，钟过三通之后，如果还有举子未能到达贡院，便会取消应试资格。</p>

贾琮见宝玉脸色苍白，似乎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一副临场受刑的惶惶不可终日。</p>

她突然轻笑道：“你这么直板板坐着干嘛，像个老夫子，必定是你先生教的规矩，你搂着我的腰，小心被马颠下马鞍摔跤。”</p>

艾丽从小和贾琮一样，都是习武练刀，四肢修长，腰身柔韧有力。</p>

因是贾琮师门送来礼物，吸引了众人的好奇目光。</p>

……</p>

此时，贡院正堂周围灯火如星，亮如白昼，已聚集了许多等待拜谒主考的举子。</p>

毕竟正堂的面积有限，一次容纳不了太多举子。</p>

当初，贾琮在辽东意外结识艾丽，两人曾在战场一同冲锋陷阵，出生入死，情义非凡。</p>

本来只是习习晚风，在马蹄疾驰之下，变得更加猛烈，透出一股刚柔相济的遒劲，将马鞍上两人挤压包裹在一起。</p>

牌坊上‘开天文运’四个黑漆大字，一股沛然的文华之气，似乎扑面而来，令人心生凛然。</p>

因为，但凡入会试的举子，都已是读书人中的佼佼者，几乎都具备相当才力。</p>

而这女子身后的少年，青春勃发，姿容隽美夺目，手提考箱，一看便是今科入试举子。</p>

贾琮有些尴尬的一笑，右手提着考箱，左手轻轻一探，便搂住了艾丽的细腰。</p>

贾琮对艾丽笑道：“天色已经不早，你也早些回去，我二十七考完出关，我们去六必居喝茶，陪你尝那里的苏式甜点。”</p>

迎春等人听了只好作罢，又让管家多带机灵小厮，一路随车陪护，帮衬贾琮入贡院之后，及时回府来报。</p>

虽然如今他已成为贾家东西两府家主，家中一众姊妹对他亲近爱护，但是论亲长的认同归属，柳家师傅师娘却远在贾母之上。</p>

这一日时间过得飞快，等到申时刚过，西边已日暮低垂，贾琮便收拾东西离府出门。</p>

说道：“我们稍微绕些路程，挑些好走的道路，必定比别人都早到贡院。”</p>

贾琮和姊妹们达到时，竟然看到贾政在就等着那里，再看到他身边的几个人，贾琮心中更有些讶异。</p>

贾环倒是镇定许多，一双眼睛滴溜转动，对父亲的话音，一副唯唯诺诺之态，还算有几分受教。</p>

这番情形，多少让贾琮想起前世，面临人生大考，那些满怀忐忑送来的父母亲友，还有那些少不更事的青葱少年……</p>

艾丽轻轻一笑，她自小在马背长大，骑术十分高超，抖动缰绳，便灵巧的调转马头。专挑路口车马的缝隙，策马穿插，只是一会儿时间，就走出愈发拥堵的文昌路口，贾琮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p>

那丫鬟打开盒子，贾琮等人见里面分成多格，整齐摆放雪白鸭肉、青甲蒸螃，朱红桂花，摆放整齐，色采明艳，透着喜气。</p>

冗长的举子队伍开始缓缓向前移动。</p>

又有一名礼部祷诵官，展开黄缎敕书锦帛，向天地咒告：春闱大典，为国遴才，公正严明，无有遗珠，天地共鉴，人神共明……</p>

贾琮随身携带的盛水竹筒，搜检小吏又让他当场饮用，以防止有诈。</p>

艾丽重新上马，挽缰而行，还不时回头看举子队伍中的贾琮。</p>

贾琮有些意外的问道：“艾丽，你怎么来了。”</p>

贾琮这段时间闭门读书，担心艾丽长日无趣，将自己的宝马让她牵去骑乘玩耍。</p>

更何况旁人看到策马之人，是位身姿绰约的少女。</p>

路上行人摩肩接踵，行走困难，车夫死死拽紧缰绳，生怕喧闹嘈杂引动牲畜，惹出祸事。</p>

贾琮苦笑：“道都走不动了，你还笑得出来。”</p>

邢岫烟也果然有先见之明，她做的软枕的确被代开，好在事先正了盘扣，自然不会被损毁。</p>

万万不可沉迷富贵懒散，等到年华渐长，积重难返，就要悔之晚矣！”</p>

原来贾政带了他们几个过来，是为了以自己为榜样，予以激励，当场教导儿孙，自己终于也成了别人家的孩子……</p>

说道：“琮哥儿多年苦读，今日终要登上青云之路，贾家自三十年前，宁国大兄登科之后，终得再显文魁之气，幸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