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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童疼得大喊:“我干什么了?”阴捕吼道:“你偷了库里的四锭元宝,藏在哪里了?窝藏在谁家?你家主人已经查清楚了,把你交给我们。你赶紧招认,免得吃苦!”秀童又惊又怕,哭喊起来。俗话说得好,有理的人说话底气足,受冤枉的人声音格外高。秀童确实没偷东西,可阴捕们按照他们的手段对他严刑拷打。

秀童疼得受不了,却咬紧牙关,坚决不招。原来大明律法规定,捕盗人员不许私自用刑拷问。要是审出真盗贼,交给官府就算立功;可要是嫌疑人不招认,放了之后对方告官说被诬陷,捕盗的人就要反坐治罪。阴捕们已经用过吊打、夹棍等刑罚,见秀童还是不招,心里也慌了。他们商量着,只剩下阎王小箍和铁膝裤这两种极刑还没试过。阎王小箍戴上后,脑袋被勒得眼睛珠子都快凸出来;铁膝裤是把石屑放进夹棍里,还没夹紧,疼痛就难以忍受。

秀童被戴上脑箍,疼得昏死过去好几次,在迷迷糊糊中只好承认,可醒来后又坚持说没偷。阴捕们又要上铁膝裤,秀童实在承受不住,只好招供:“是我一时见财起意,偷来藏在姐夫李大家的床下,还没动过。”

阴捕们用门板抬着秀童回到他家,给他喂了点粥养着,等到天亮,就去金令史的公廨报信。此时的秀童已经奄奄一息,连爬都爬不动了。金令史叫了船只,带着捕役前往李大家找赃物。李大家住在乡下,离秀童父母家不远。阴捕们赶到时,李大不在家,秀童的姐姐吓得脸色煞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从后门跑到父母家。

阴捕们走进卧房,掀开床脚,发现地下的土很紧实,就知道秀童说的是假话。金令史坚持要用锄头挖开,挖了一尺多深,什么都没找到。众人说:“既然来了,就彻底搜一搜。”于是翻箱倒柜,把整个屋子找了个遍,依然不见元宝的踪影。金令史只好带着阴捕们返回,亲自询问秀童。

秀童泪流满面,哭着说:“我真的没偷,你们用酷刑逼我,我实在受不了,又不忍心胡乱诬陷别人,才只好认了。说姐夫床下有赃物,都是胡编的,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从九岁就被爹收养,长到二十多岁,在家里从来没出过半点差错。前些天看到爹为了赔银子变卖家产,我心里暗暗心疼;又看到爹相信道士,花钱召将,心里更是难过,没想到爹竟然怀疑到我头上。如今我只有以死证明清白,没什么可说的了。”说完,秀童就昏死过去。众人急忙呼喊,他才苏醒过来,不停地哭泣。金令史见状,心里也觉得十分凄惨。

不一会儿,秀童的父母和姐夫李大也赶来了。看到秀童躺在门板上,浑身是伤,气息微弱,一家人抱头痛哭,随后跑到县衙前大声喊冤。知县正在升堂问案,问明情况后,立刻派人传唤金令史,责问道:“你自己不小心丢了库银,怎么能串通阴捕,胡乱抓人,还滥用私刑?”

金令史解释道:“小人倾家荡产赔补库银,一心想查出真相。莫道人擅长召将,‘天将’降坛,三次写出秀童的名字,小人又觉得秀童言行可疑,这才信了。不抓住他,实在找不到别的线索,小人也是迫不得已,并非故意冤枉他。”知县也知道金令史赔补得不容易,但这案子是真是假还不好说,再加上秀童父母在一旁不停申诉,一时也没了办法。

这时已经是腊月十八,知县吩咐道:“年底事情多,先过了新年,初十之后,我亲自审理,把这事查个清楚。”众人只好散去。金满回到家,心里七上八下,生怕秀童撑不住死了。他留下秀童的父母照顾儿子,又请来医生诊治,每天送大鱼大肉给秀童补身体。秀童的父母则整天哭哭啼啼,不停地埋怨。这真是祸福难料,吉凶未卜。

再说那些捕盗的阴捕,得知秀童家属告状被受理,十分着急,商量道:“我们用了这么多手段,他都不肯说实话,明天到了公堂,肯定也不会招认。要是不招,我们私自用刑的事就瞒不住,肯定要治罪。”于是,他们在库里供奉上城隍爷的神像,摆上香烛,每天虔诚参拜祷告,晚上还和金令史一起在库里睡觉,希望能得到一些“报应”的线索。金令史没办法,又得花钱讨好他们。

到了除夕夜,知县把库房里的东西全部盘点一遍,交给新库吏掌管。金满虽然不用再为赔补的事担心,但盗窃案还没了结,他便和张阴捕一起,跟新库吏说明情况,想让张二哥继续在库里住下。新库吏也是本县人,平日里和金令史关系不错,便答应了下来。

当晚,金满准备好三牲祭品和香纸,拿到库里拜献城隍老爷,还邀请新库吏和张二哥一起喝酒。喝了几杯后,新库吏说家里有事,便请金满帮忙照看,自己先行离开。金满不好强留,新库吏仔细检查并锁好橱柜,把库房钥匙交给金满,说了声“打扰”,便走了。金满又喝了几杯,起身对张二哥说:“今晚除夕,明天就是新年,你多喝点,说不定能做个灵梦,我就不在这里陪你了。”说完,他锁好库门,带着钥匙回家去了。

张二哥被金满锁在库房内,忍不住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大过年的,哪家不是夫妻团圆,偏偏我倒霉,在这儿替他们守库!”越想越烦闷,便一个人不停地给自己倒酒喝,不知不觉就酩酊大醉,和衣睡了过去。

睡到四更时分,张二哥做了个梦,梦中神道伸出一只靴脚,将他踢醒,说道:“银子的下落找到了,陈大寿把银子放在厨柜顶上的葫芦里了。”张阴捕从梦中惊醒,赶忙爬起来,伸手在厨柜顶上摸索了个遍,可根本没找到什么葫芦。他心里犯嘀咕:“难道连神道都在捉弄我?还是我自己心神恍惚,产生了错觉?”

没一会儿,他又睡着了。在梦里,再次听到神道说:“银子就在葫芦里,怎么还不去取?”张阴捕又一次惊醒,坐在床铺上,只听到更鼓声响起,原来是快要天亮了。他爬起来推开窗子,天色微微发亮,再次仔细查看厨柜上下,依旧什么都没有。他想出去把这事告诉金令史,可库门被锁着,无奈之下,只好又躺下睡了。

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热闹的人声和喧天的鼓乐声,原来是知县带着众官员出来举行拜牌贺节仪式,随后还要去文庙上香。天已经大亮,金满也已经把库门钥匙交还给新库吏。新库吏开门进来,拿红纸盖印。张阴捕早已等得不耐烦,急忙戴上帽子,走出库房。

正巧知县回县衙,正在安排衙役们整理公座。金满穿着整齐的公服,和其他令史一起站在堂上,准备向知县作揖行礼。张阴捕快步上前,把他拉到一旁,将梦中神道所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一连梦到两次,实在太奇怪了,我赶来告诉你,你快查查县里有没有叫陈大寿的人?”说完,张阴捕便回家去了。

当天,金满参拜过知县后,又到库房的城隍神像前磕了四个头,随后回到家中。他连饭都顾不上好好吃,也不去给人拜年,一门心思在县里查找叫陈大寿的人。无论是衙门里的文书、衙役、门子,还是监狱的禁子、巡夜的更夫,只要是在县里走动过的,他都一一排查,可始终没找到叫陈大寿的人。

就这样忙忙碌碌了三天,连过年应有的年节酒都没喝上,金满气得满脸通红,肚子发胀,跑去找张阴捕,埋怨他说谎。张阴捕委屈地说:“我做的梦千真万确,除非是神道故意哄我!”金满又想起之前召将的事,当时“天将”降临,都没说出实话,更何况是梦中的话,怎么能当真呢?于是,他把这件事抛到了一边。

又过了两天,正月初五到了。按照苏州的风俗,这一天家家户户都要祭献五路大神,称为“烧利市”。吃过利市饭,大家才出门做买卖。金满正在家中吃利市饭,老门子陆有恩前来拜年,大声说道:“金阿叔,恭喜恭喜!有好喝的利市酒,快请我喝一碗!”

金令史笑着说:“兄弟,过年大家都忙,我也不好特地去请你,你今天来得正好,咱们喝几杯!”随即叫妻子去暖一壶酒,又准备了些现成的鱼肉,和陆门子面对面坐下喝酒。闲聊间,陆门子问道:“金阿叔,偷银子的贼有线索了吗?”金满无奈地摇摇头:“哪里有!”

陆门子神秘兮兮地说:“要想找到赃物,还得问阴捕。你要是多给阴捕几两银子,再狡猾的贼都能给你找出来。”金满叹了口气:“我早就答应给他们二十两银子了,只可惜他们没本事赚这笔钱。”陆门子接着说:“假如今天有人查到了贼人的真实消息,来告诉你,你还愿意拿出那二十两银子吗?”金满毫不犹豫地说:“怎么不愿意!”

陆门子认真地说:“金阿叔,你要是真肯把二十两银子给我,我就帮你找出那个贼!”金满惊喜地说:“好兄弟,你要是真能做到,也帮我把这桩官司弄清楚,还秀童一个清白。你可一定要有真凭实据,别又说些没谱的话!”陆门子自信地说:“我要是没十足的把握,哪敢多嘴!”

金令史急忙摘下帽子,从发髻上取下一根两钱重的金挖耳,递给陆有恩,说:“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权当信物。等追回赃物,别说剩下二十两,就是再多,也都归你!”陆有恩推辞道:“本来不该要金阿叔的东西,不过今天是初五,就当兄弟我讨个利市。”

陆有恩是已经成年行过冠礼的门子,接过金挖耳就插在头巾上,说:“金阿叔,你先把大门关上,我慢慢跟你说!”金满关上大门,两人挨着膝盖,开始详细交谈。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原来,陆有恩隔壁住着的也是个门子,名叫胡美,今年十八岁。胡美有个姐夫叫卢智高,卢智高老婆去世后,就搬来和小舅子一起住。胡美长得眉清目秀,不少人总想逗弄他,但他本性还算老实。自从父母双亡后,一直靠姐姐管教。姐姐去世后,跟着姐夫生活,就学了不少坏毛病,最擅长的就是“赌钱、吃酒、养女人”这七字经。

去年腊月下旬,有一天陆门子出门办事,他妻子听到隔壁传来斧凿的声音,一开始也没在意。后来,只要陆门子一出门,隔壁就传来关门声和叮叮当当的敲打声。陆门子一回家,声音就停了。除夕夜,陆门子和妻子喝酒时,说起这件事,两人都不知道隔壁在凿什么东西。

陆门子留了个心眼,初一到初三,一连在家待了两天,仔细听隔壁动静,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到了初四,他假装出门去亲戚家拜年,实际上远远地躲在一旁,等隔壁关上门后,又悄悄回家藏起来。果然,又听到隔壁传来斧凿声,他透过壁缝偷看,只见胡美和卢智高蹲在地上,胡美手里拿着一锭大银,卢智高正用斧头敲打银锭的边缘。

陆门子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晚上遇到胡美和卢智高时,故意问道:“你们家最近总在凿什么东西?”胡美顿时涨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卢智高连忙掩饰道:“祖上传下来一块好铁条,想敲断了打几把厨刀用。”陆有恩心里暗想:“这话说得不对劲,他们哪来的元宝?”这件事他一直憋在心里,直到今天,料定金令史在家烧利市,才特地赶来报信。

金满听完这番话,立刻和陆有恩一起去找张二哥,却没找到人。当晚,金满就留陆有恩在家过夜。第二天初六,天刚蒙蒙亮,金满又去张二哥家,还叫上了张四哥,四个人一起前往胡美家。到了门口,发现门上挂着锁,屋里没人。陆门子让妻子去打听情况,妻子回来说:“昨天听他们说要雇船去杭州进香,今早两人一起出门了,刚走没多久,就算船开了,应该也没走多远。”

四个人一听,立刻快步追赶。刚跑到驷马桥,就看见小游船上的王溜儿正在桥边买酒买菜。金令史他们经常雇王溜儿的船,彼此很熟。王溜儿看到金令史,惊讶地说:“金相公,今天起得真早!”金令史赶忙问道:“溜儿,你这么早买酒买菜,要去哪儿?”王溜儿回答:“运气好,揽到一趟去杭州的生意,估计要在外面做个把月买卖。”

金满拍着他的肩膀追问:“雇你船的是谁?”王溜儿凑到他耳边,低声说:“是胡门子和他姓卢的亲戚一起雇的船。”金满又问:“现在他们两人在船上吗?”王溜儿说:“姓卢的在船上,胡门子还在岸上接人,还没上船。”

张阴捕一听,立刻上前抓住王溜儿。王溜儿惊慌地问:“我犯什么罪了?”金满安抚道:“不关你的事,只要你带我们找到船,就放了你。”王溜儿只好把买的酒和菜寄放在店里,领着四个人下桥,四人摩拳擦掌,准备抓贼。这真是:平时不学好,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

再说卢智高在船上,靠着栏杆,眼巴巴地盼着胡美带着人上船。突然,他一眼看到金令史,又瞧见王溜儿脖子上挂着麻绳,心里“咯噔”一下,预感大事不妙,也顾不上收拾行李,跳下船拼命往岸上跑。王溜儿急忙指着喊道:“那个戴孝头巾的就是姓卢的!”

众人撒开腿追了上去,一边跑一边喊:“偷库银的贼,别跑!”卢智高慌不择路,脚下一滑,摔了一跤,被众人追上,一把按住,也用麻绳捆住脖子。众人问道:“胡美在哪里?”卢智高喘着粗气说:“在他相好刘丑姐家里。”

于是,众人让卢智高带路,一起前往刘丑姐家。胡美之前听到外面有人说在抓偷库银的贼,心里害怕,没跟刘丑姐打招呼,提前溜走了,不知去向。众人只好把刘丑姐带走,一起回到张二哥家。

他们搜查卢智高的身上,没发现什么东西,最后在他的毡袜里,搜出一锭被敲掉边角的元宝。张二哥准备把他带到城外冷铺严刑拷问,卢智高连忙说:“不用动刑,我招!去年十月,我和胡美赌钱输得精光,没钱周转。胡美跟我说库里有很多元宝,我就让他去拿几个来用。十五月蚀那晚,他偷了四锭出来,我们一人分了两锭。因为不敢直接花,就敲掉银锭的边角,慢慢使用。还有一锭藏在米桶里,上面盖了些破衣服,还在家里,另外两锭在胡美身上。”

金满又问:“那天晚上我一夜没睡,他怎么能得手?”卢智高回答:“胡美进去好几次,见你一直坐着,没机会下手。那晚他偷偷溜进去,正好你们家小厮在厨子里拿蜡烛,打翻了麻油,你起身去查看,他这才有了机会。”众人拿到口供,也就不再对卢智高用刑了。

当时秀童正在张二哥家休养,身体还十分虚弱,连起身都困难。看到真贼被抓、赃物被寻回,他咬牙切齿地骂道:“这个砍头的贼!你偷了银子,却害得我好苦。现在我也没地方去申冤,只想咬下他一块肉,才能消我这心头之气!”说着便想从草铺上挣扎着爬起来,可他实在太过虚弱,哪里动弹得了。众人连忙上前安慰,好不容易才劝住他。秀童心中悲愤交加,忍不住呜呜咽咽地痛哭起来。

金令史见状,心中愧疚不已,也忍不住落下泪来,急忙让人将秀童抬回家中好好调养。自己则与众人一同前往胡美家中,打开门锁仔细搜查。众人将米桶里的米倾倒在地上,果然滚出一锭没有边角的元宝。当天,众人就带着卢智高来到县衙,向知县禀明了事情经过。

知县查验了银子,确认无误后,立刻下令将卢智高重打五十大板,并录取口供后收监入狱,等待抓获胡美后一同定罪。同时,知县还发出通缉文书,全力缉拿胡美,务必将其抓获归案。船户王溜儿和乐妇刘丑姐,因原本并不知情,且赃物尚未被挥霍破坏,暂时交由保人带出监外。此次查获的两个元宝,本应归还库房,但由于库银此前已由金满变卖家产赔补,于是按照给还失主赃物的惯例,将元宝判给了金满。这一判决,让整个昆山的百姓都心服口服,正所谓“国正天心顺,官清民自安”。

金令史领回两个元宝后,来到银匠铺将银锭剪开,按照之前的承诺,拿出十六两白银送给陆门子,又拿出十两银子送给张二哥,并表示等抓到胡美后,还会另有酬谢。第二天,金令史等到知县升堂,上前叩谢。知县心中怜悯金令史的遭遇,对胡美更是痛恨,于是拿出十两官赏银,限期让捕快们缉拿胡美。

半年后的一天,张四哥因事前往湖州双林,乘船经过苏州娄门时,突然看到胡美正在娄门塘上行走。张四哥急忙停船上岸,大声喊道:“胡阿弟,别走!”胡美回头一看是阴捕,心中一惊,拔腿就跑,拐了个弯躲进一家豆腐店。卖豆腐的老汉刚要出声,胡美就从怀中掏出一锭白亮的大银,丢在酒缸的草盖上,说道:“要是能让我躲到今晚,这锭银子咱俩平分。”老汉见钱眼开,赶忙将银子收起,指了个地方让胡美藏了起来。

张四哥追到拐弯处,不见了胡美。有个热心的路人指点他去豆腐店寻找。张四哥进店询问,老汉却一口咬定没人。张四哥在屋里找了一圈,确实没发现人。他从身上取出一块三四钱重的银子,递给老汉说:“这小子是昆山县的门子,偷了官库里的银子,大老爷正在悬赏捉拿他。你要是识相,就把他交出来,这几钱银子给你买果子吃。你要是窝藏他,我去禀报知县,到时候把你当同伙治罪。”老汉一听慌了神,连银子都不敢接,只是用手向上指了指。

原来,老汉和老伴只住一间屋子,既要做豆腐又要酿白酒,空间十分狭小,只能用木头搭了个小阁楼睡觉。平时睡觉要爬梯子上去,阁楼前还有个橱柜挡着。胡美正躲在里面,却被张四哥一把拖了下来,用麻绳捆住。张四哥怒斥道:“害人的贼!银子藏在哪里?”胡美吓得浑身发抖,哆哆嗦嗦地回答:“一锭花完了,一锭在酒缸盖上。”老汉哪敢隐瞒,赶忙从地上捡起银子交了出来。张四哥问老汉姓名,老汉害怕不敢回答,旁边一人代答道:“这位老丈姓陈名大寿。”张四哥点点头,将那三四钱银子放在老汉的柜台上,带着胡美回到船上,连夜赶回昆山县。真是“莫道亏心事可做,恶人自有恶人磨”!

此时,卢智高已经病死在狱中。知县见因此事累死人命,心中颇为不忍,再加上衙门里有不少人与胡美有交情,都来金满面前求情,还请门子头目王文英从中说和。金满想到之前王文英在自己谋取库房职位时帮过忙,只好看在众人面子上卖个人情,向知县禀道:“虽然银子是胡美偷的,但主意是他姐夫出的,况且丢失的银子不算多,还望老爷从轻发落。”知县便把主要罪名都推到已死的卢智高身上,只将胡美重打三十大板,判了个徒刑,以儆效尤。另一锭元宝,依然判给金满领回。金满又拿出十两银子感谢张四哥。张四哥说起豆腐店老汉的事,众人听后都惊讶不已。这时大家才明白,去年张二哥除夕夜梦到城隍神说“陈大寿已将银子放在橱顶上葫芦内了”,原来“葫”指胡美,“芦”指卢智高,“陈大寿”正是老汉的名字,而胡美也确实是在店橱顶上被搜出。神明的话,果然一字不差,真是“暗室亏心,神目如电”。

过了几天,金满准备好猪羊等祭品,抬到城隍庙中举行仪式,感谢神明的帮助。金满回想起自己冤枉了秀童,让他遭受如此痛苦,而秀童除了爱喝酒之外,并无其他过错,而且为人忠厚,即便受冤也毫无怨言,自己实在没有什么更好的方式来补偿他。于是,金满将秀童改名为金秀,让他随自己的姓,把他当作亲生儿子一般对待,还将美婢金杏许配给他为妻,打算等秀童身体调养好后,就为他们举办婚礼。金秀的父母得知此事,满心欢喜,对金满感激不尽。

后来,金满一直没有亲生儿子,家业便由金秀继承。金秀也花钱捐了个吏员的职位,人们称他为小金令史。他通过三次考核期满后,一路升迁,最后做到了按察司经历。后人有感于金秀曾遭受的冤屈,写诗感叹道:“疑人无用用无疑,耳畔休听是与非。凡事要凭真实见,古今冤屈有谁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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