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随竹影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六部分第151回第160回,古典白话合集,清风随竹影,奇书网),接着再看更方便。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邺天庆心急火燎地率领贼兵逃回南康,到了城下却发现,哪里有什么官军攻城?他这才恍然大悟,自己中了敌人的计,无奈之下只能下令安营扎寨。一番清点下来,折损的兵卒竟有五六千人之多。本想挫敌军锐气,反倒让自己损兵折将,邺天庆懊恼不已,只得硬着头皮进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向宸濠禀报。
宸濠听完,勃然大怒:“我以为你久经沙场,必能胜任,结果敌军没攻进去,反而动摇了我军士气,难道临战时就不能仔细点吗?”邺天庆连忙请罪:“末将自知罪无可恕。但那两个探马来报时,我仔细查看过,他们穿着我军的号衣,所以才误中圈套。现在必须好好查一查,这两个探子从哪来的,怎么就成了奸细。”宸濠听他这么一说,怒火稍稍平息,说道:“既然如此,暂且饶过你,往后务必加倍小心,仔细查探!”
邺天庆唯唯诺诺地退下,心中满是郁闷。回到营中,他立刻派心腹去探查真相。原来,在大破非非阵时,徐鸣皋杀了两名贼军探子,还把他们的号衣留了下来。这次派去假传消息的,正是徐鸣皋的心腹,他们穿上贼军号衣,谎称“徐鸣皋前去袭城”,就是要扰乱贼军军心,让邺天庆慌乱退兵,好趁机掩杀。得知真相的邺天庆,对徐鸣皋恨得咬牙切齿。
另一边,徐鸣皋打了大胜仗,心情大好。他命士兵把射出的箭全部捡回,留着日后使用,又安排三军严加防守,防止贼军劫营。此后,他便驻扎下来,每日在营中督促士兵操练,也不着急攻城。
宸濠在城中探听到徐鸣皋的举动,满心疑惑:“他既不攻城,也不退兵,这么僵持着,到底想干什么?难不成又在谋划什么诡计?”转念又想:“他不主动出战,我偏要逼他!打败他,让他退兵,我再分兵攻打其他郡县。要是这么耗下去,等各路勤王军到了吉安,和王守仁一起直捣南昌,我可就进退两难了!”主意已定,他把邺天庆叫来,命他去官军营前挑战。
邺天庆领命后,带着将士来到官军营外叫阵。可徐鸣皋就是按兵不动。邺天庆见状,让士兵们破口大骂,徐鸣皋依旧不应战。邺天庆恼羞成怒,下令强攻,结果营门内万箭齐发,贼兵根本无法靠近。从辰时到午时,几番攻打、几番辱骂,官军营就像铜墙铁壁一般,任他们如何折腾,只是放箭防守,就是不出来迎战。
时间一长,贼兵渐渐疲惫不堪,虽然邺天庆不断催促,但大家早已口是心非,只是虚张声势。离邺天庆稍远的士兵,甚至直接席地而坐,歇起了气。
徐鸣皋在营中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见贼兵疲惫懈怠、不听号令,立刻传令准备出战。他披挂整齐,带着王能、卜大武,领着精兵严阵以待。邺天庆还在营外逼着士兵攻打,突然营内炮声震天,鼓角齐鸣,喊杀声四起。营门大开,徐鸣皋、王能从左杀出,徐寿、卜大武从右杀出,两路精兵如猛虎下山般夹击而来。
贼兵本就疲惫,哪里抵挡得住精锐之师的冲击,顿时丢盔弃甲,四散奔逃。邺天庆纵有军令,也拦不住溃败的士兵,只好挥舞着方天画戟,硬着头皮迎敌。可军心已散,无人相助,他一人又怎敌得过徐鸣皋、王能等四员猛将?只能且战且退。徐鸣皋率军乘胜追击,贼兵抱头鼠窜,自相践踏,死伤无数。一直退到十里之外,见官军不再追赶,邺天庆才稍稍安定下来。这一战,又折损了二三千人,他羞愧难当,长叹道:“我从军以来,从未吃过这么大的败仗,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千岁!”说着便要拔剑自刎,好在众将苦苦相劝,才收兵回营去见宸濠。
宸濠早已得知战败的消息,虽然怒火中烧,但怕逼急了生变,只能好言安慰:“敌人诡计多端,防不胜防。这次虽然折了些人,但好在主力还在,将军先回营休息,再从长计议。”邺天庆心里明白,宸濠表面客气,心里肯定不满,只好满面羞愧地退下了。
宸濠正郁闷着,探子来报:“千岁爷,安庆那边,雷将军和一枝梅交战,刚一交手,就被一枝梅用暗器射中面门,大败一场,死伤了二三千人。左飞虎将军也被敌军刺伤左腿,伤势严重。现在安庆闭门不出,敌军攻城甚急!”宸濠大惊失色。这边探子刚走,又有探子来报:“千岁,雷将军战败后坚守不出,初八夜里突然出城劫寨,敌军没防备,雷将军大获全胜,现在敌军退到六十里外扎营了!”这一败一胜的消息,让宸濠又是惊又是喜,心情这才稍稍平复。
再说王守仁,自从派人潜入南昌散布谣言后,又派心腹去打探消息。探子回报说,宸濠已带着邺天庆率三万大军去救南康,还命左飞虎带一万兵支援安庆,南昌城中只剩李自然统领五万新兵和十几员新将。王守仁大喜,准备进兵。不久,又收到徐鸣皋的战报,说接连大败贼兵,杀敌五千余人,贼军已是闻风丧胆。这更是让王守仁振奋不已。
没过几天,各路勤王军纷纷赶到。王守仁与众人商议后,决定即刻进军南昌,各路兵马也都愿意听从他调遣。于是,他任命吉安府知府伍定谋为后路督粮官,徐庆为先锋,伍天熊为副先锋,周湘帆、包行恭等人为随营指挥使,其余将领为牙将。算上各路勤王军,大军总数达三十万,战将百余员,浩浩荡荡地向南昌进发。
快到南昌时,伍定谋骑马来到中军献计:“卑府有一计,可让南昌手到擒来。元帅可在离城七八十里处驻扎,对外诈称患病。南昌城中肯定有奸细,消息一传出,李自然必然放松警惕。同时,暗中挑选几员猛将、五千精锐,带上火种和沙袋,连夜急行军。到了南昌城下,用沙袋堆成台阶登城,进城后四处放火,扰乱军心,再直捣宁王府,能拆了那离宫最好,不行就放火烧了。只要拿下南昌,大局就定了!”
王守仁听后大喜:“此计妙极!就这么办!”伍定谋告退后,王守仁立刻传令安营扎寨。前军正行进间,突然传出元帅患病的消息,徐庆不知是计,赶忙下令扎营,自己则飞马赶到中军探望。进了大帐,见王守仁面色如常,徐庆一脸疑惑。王守仁便把伍定谋的计策详细说了一遍,徐庆这才恍然大悟,心中大喜。南昌究竟能否顺利拿下?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部分第157回徐庆夜夺广顺门自然遁出南昌府
徐庆听了王守仁的计策,顿时喜上眉梢,当即请元帅下令。王守仁随即点将:命焦大鹏、徐庆、周湘帆、包行恭各率一千精锐,携带沙袋和火种,于当夜初更时分出发,抄小路秘密行军,务必在四更前抵达南昌城下。到达后,用沙袋堆成阶梯,强行登城,进城后四处放火,搅乱敌军军心,最后直扑宁王府,捣毁宸濠修建的离宫。即便无法彻底摧毁离宫,只要能拿下南昌城,就算立下头功。四人领命后,王守仁又命杨小舫、伍天熊各带两千精锐,等徐庆等人出发后,立刻跟进,作为后援部队。杨小舫和伍天熊同样得令而去,各自回营秘密部署,只等初更一到便发兵。
与此同时,南昌城中的奸细很快将消息传给了李自然。李自然闻讯大惊,急忙调遣新招募的十六员猛将,各带重兵分守四座城门,日夜戒备,以防官军突袭。不久,探子又来报告,称王守仁行军至离南昌八十五里的马家堡时突然病倒,大军就地安营扎寨,要等主帅病好后才继续进兵。
李自然听闻先是一喜,心想:“何不趁他抱病,连夜劫营,先挫挫官军锐气?”可转念又疑虑重重:“王守仁诡计多端,说不定是诈病诱我上钩。我若倾巢而出劫营,他趁机派轻骑偷袭南昌,城中精锐尽出,城池必失。这可万万不能冒险,还是坚守城池为妙,虽无战功,至少不会犯错。”拿定主意后,他严令众将加强防守,不得有丝毫疏忽。
这时,新将陆忠上前进言:“王守仁既然半路病倒,军师应派我等今夜劫营,先打击敌军士气,后续再慢慢谋划。”李自然摇头解释:“将军有所不知。依我看,王守仁定是假装生病,故意引我们上钩。我们若贸然劫营,正中他的圈套。如今坚守城池,进可攻退可守,他能奈我何?劫营之事,绝不可行!”陆忠听完,表面上连连称是,夸赞军师神机妙算,实则内心不以为然,退下后便四处抱怨,说李自然胆小如鼠,不敢迎战,还自诩若去劫营定能大胜。
当晚恰好轮到陆忠值守广顺门,带着满腹怨气的他,既不巡查城防,也不约束士兵,自己倒头便睡。手下士卒见主将如此懈怠,也纷纷偷懒,有的休息,有的闲逛,只留十几个老弱残兵在城头上敷衍巡更。谁能想到,正是这一疏忽,为南昌城的陷落埋下了伏笔。
再说徐庆、焦大鹏等人,下午便让士兵埋锅造饭。傍晚时分,众人饱餐一顿后,将沙袋和火种带在身边,静待出发时刻。初更一到,四人即刻下令拔营,率领队伍悄无声息地朝着南昌进发。一路上,士兵们衔枚疾走,马匹也放轻脚步,生怕惊动敌军。杨小舫、伍天熊见先行部队出发,也各自带领后援紧跟其后。
徐庆等人日夜兼程,不到四更便抵达南昌城下。一到目的地,士兵们迅速将沙袋抛在城墙下,眨眼间堆成了高高的土坡。徐庆带头攀爬,众官兵紧随其后,跃上城头后齐声呐喊,同时取出火种四处投掷,城头上顿时燃起熊熊大火。守城的贼兵见状,惊慌失措,连忙跑去宁王府报信。
李自然得知敌军登城,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匆忙上马,集结军队准备迎敌。刚出宁王府,又有逃兵来报:“广顺门被徐庆砍开,敌军已经进城了!”李自然急令各部前往各门阻击,可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各门都破了!敌军势不可挡!”接连的坏消息让他方寸大乱,骑在马上呆若木鸡,完全没了主意。
正慌乱间,前方突然出现一队人马。李自然以为敌军杀到,拨转马头就往东逃。没跑出多远,身后传来呼喊:“军师,东门去不得!南门敌军较少,可从那里突围!我们拼死保护您!”李自然回头一看,原来是左将军吉文龙。他赶忙问道:“你怎知南门敌军少?”吉文龙答道:“我刚从那边过来,见敌军都在东、西、北门纵火,所以判断南门防守薄弱。”李自然一听,也顾不上城中百姓和宁王府安危,跟着吉文龙往南门逃命去了。
话说回徐庆这边,他登上的正是广顺门——陆忠负责把守的城门。由于陆忠心怀不满、消极怠工,城防几乎形同虚设。徐庆见状,向城外大军高呼一声,示意攻城。众官兵见主将已登上城头,士气大振,纷纷顺着沙袋坡跃上城来。徐庆一边命人放火,一边飞身跳下城头,绕到城门处,挥刀砍断铁锁,将城门大开。此时正值五更,杨小舫、伍天熊率领的后援部队也及时赶到,迅速控制住广顺门,截断了城中敌军的退路。
焦大鹏、包行恭、狄洪道三人抵达城下后,同样让士兵用沙袋堆梯登城。焦大鹏更是施展轻功,直接飞身入城。他一进城便抽出宝剑,见人就杀,瞬间砍倒多名守城兵将。城外的官军趁机猛攻,城头上的贼兵本就军心不稳,又见广顺门方向火光冲天,知道城池已破,顿时作鸟兽散。
城中虽有五万兵马和十几员猛将,但这些都是新招募的,将领们没受过宸濠多少恩惠,不愿卖命;加上宸濠不在城中,众人对李自然也不服气。士兵们更是临时拼凑,毫无纪律,本就是乌合之众,见主将们有的逃跑,有的溃散,谁还愿意白白送命?于是纷纷弃城而逃。
徐庆等人会合后商议:“城中敌军一盘散沙,不足为惧。不如打开南门,放他们逃走,我们先围住宁王府,防止宸濠党羽逃脱。”众人一致同意,一面派兵将宁王府围得水泄不通,一面大开南门。到了天亮,城中贼兵基本逃光。徐庆又派人安抚百姓,告知官军是来铲除叛贼的。百姓们得知后,不仅没有惊慌,反而拍手称快,家家户户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宁王府接下来会遭遇什么?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部分第158回众官兵巧获宜春王余秀英智赚王元帅
徐庆等人成功攻破南昌后,迅速指挥军队将宁王府围得水泄不通,整个王府被围得如同铁桶一般,插翅难飞。彼时,宜春王拱栣还在王府内,听闻南昌城已被官军攻破,顿感大事不妙,匆忙收拾了些金银细软,打算趁乱出逃。可他刚走出宫门,来到王府大门口,就迎面碰上了前来围堵的官兵。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当场就被官兵擒获。官兵们毫不客气地将他五花大绑,准备送往大营处置,随后把他关进囚车,等待日后押解到京都,听候武宗皇帝发落。
徐庆安排好王府的围困事宜后,立刻派人前往禀报王守仁,恭请主帅率军入城。其实在消息送达之前,王守仁就已经得知了破城喜讯,当即下令大军移驻南昌城外,各路勤王军队也依次驻扎妥当。王守仁进城后,将南昌府衙门作为临时行辕。徐庆等人前来拜见,行过礼后,王守仁详细询问了破城经过,徐庆一五一十地进行了汇报,还特别提到了官兵擒获宜春王拱栣的情况。
王守仁问道:“宜春王现在何处?”徐庆回答:“在末将营中。”王守仁吩咐:“把他押解过来。”徐庆领命退下,没过多久,就将宜春王拱栣带到了行辕。宜春王见到王守仁,倨傲地站立着,并不下跪行礼。王守仁深知,尽管宜春王是叛贼宸濠的父亲,但毕竟身份特殊,是皇室亲王,不能像对待普通叛逆之徒那样处置;况且谋划叛乱的主要是宸濠,宜春王顶多算是教子不严,最终如何定罪还要由武宗皇帝定夺,因此并未刻意为难他,只是质问:“你身为藩王,本应报答祖宗恩德,辅佐当今圣上治理天下,为何不尽忠尽责,反而纵容儿子谋反?如今被擒,还有什么可说的?可知自己犯下了大罪?”
没想到,宜春王听后破口大骂:“王守仁,你不过是个小官,凭什么管我朱家的事!天下江山本就是朱姓的,何须你来多管闲事!今日我虽被你擒住,也算‘画虎不成反类犬’,但宁王还活着,日后定能为我报仇!若抓到你,定将你碎尸万段!即便我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这番辱骂让王守仁勃然大怒,厉声喝道:“本帅本想即刻审讯你,但眼下事务繁多。你既已落网,等擒获宸濠后,再一并治罪!”随即命人将宜春王押入囚车,选派心腹严加看守。士兵们立刻抬来囚车,当着王守仁的面,将宜春王锁进车内,送往大营妥善安置。
这时,徐庆再次请示:“宁王府已被围困,是否现在就派人进去搜查,先毁掉离宫?请元帅下令。”王守仁下令:“既然王府已围住,就劳烦你率领一千精兵进去,先捣毁离宫,然后再全面搜查,王府内所有人等,一个都不许放走。”徐庆却面露难色,说道:“末将还有一事禀报。听说离宫建造时设下了重重机关陷阱,不了解情况的人贸然进去,不仅无法破宫,还会有性命之忧。必须找熟悉离宫构造的人带队才行。末将之前虽曾探查过几次,但并未摸清其中门道,就连徐鸣皋、一枝梅等人也未必清楚。依末将之见,不如把余秀英传来,向她仔细询问一番,说不定她知道其中奥秘。问明情况后,让她与末将等人一同进宫,再请焦大鹏协助,破宫之事必定事半功倍。而且末将料想,离宫肯定有死士把守,破宫时免不了一场恶战。若余秀英熟悉机关,即便有死士阻拦,也能减少伤亡。”
王守仁觉得徐庆所言有理,当即命人持令箭前往城外大营,传唤余秀英。很快,余秀英便随传令兵赶来。此时的她褪去道姑装扮,换上一身英姿飒爽的戎装:头戴饰有雉尾的银盔,身穿锁子连环甲,内搭妃色战袍,脚蹬铁头战鞋,骑着一匹银鬃马,左挎弓壶,右插箭袋,腰间悬着剑鞘,手中握着双股锁子连环宝剑,俨然一副巾帼英雄的模样。
余秀英在衙门前下马,由拿云、捉月牵走马匹。她提着战裙,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上大堂,来到公案前,声音清脆地说道:“元帅在上,末将余秀英参见!”说着便跪下行礼。王守仁微微欠身示意:“女将军请起。”余秀英起身站在一旁,问道:“元帅唤末将前来,有何吩咐?”
王守仁说道:“是这样,宁王建造的离宫机关重重,极为凶险,若不破除,始终是个隐患。本帅打算派徐庆等人前去捣毁,以绝后患。但他们不了解其中玄机,恐有危险,所以请女将军前来。你在宁王府待了许久,离宫的构造、机关位置,想必都十分清楚。这是关乎国家安危的大事,你既是功臣之妻,理应为国效力,将来也能获得封赏。希望女将军不要推辞,以免耽误大事。”
余秀英听后,认真说道:“元帅垂询,末将怎敢隐瞒。离宫虽然机关众多,但只要掌握方法,也并非难以破除。这座宫殿共有八门,对应八卦,分别是天门、地门、风门、雷门、山门、泽门、水门、火门,每门都暗藏杀机。比如天门对应乾卦,设有四口宝剑,触发机关就会被斩杀;地门有暗箭,误入就会被射穿;风门有铡刀,触发便会铡死;山门有重锤,碰上就会脑浆迸裂,其余四门也都暗藏致命武器,绝不能轻易进入。而且每门都有两名死士把守,宁王曾下令,让他们死守离宫,即便敌兵攻到门口,也无需出战,所以王府被围时,他们都没有出来抵抗。这外八门一破,里面还有六十四门,遍布强弓硬弩,一旦误入,万箭齐发,插翅难逃。即便没走错门,里面道路曲折如螺丝,方向难辨,稍有不慎触动机关,同样危险重重。只要破了外八门和内六十四门,进入离宫就畅通无阻了。”
王守仁听完,说道:“听女将军这么一说,离宫确实十分凶险。既然你熟悉其中机关,就请你随同各位将军一同前去破宫,如何?”
余秀英心中暗自思量:“徐鸣皋现在南康,我独自去破宫倒也无妨,但这是件大功。虽然我若主导破宫,功劳肯定最大,可鸣皋是我的丈夫,这功劳理应让给他。况且玄贞子老师曾叮嘱我,要协助鸣皋立功。自古以来,都是妻随夫贵,我把功劳让给他,他得了封赏,我也与有荣焉,还能助他扬名立万,何乐而不为?”她思索片刻,拿定了主意。
王守仁见她沉默不语,便问:“女将军,难道有什么为难之处?若有困难,尽管直说,我们再商议解决。”余秀英等的就是这句话,连忙答道:“元帅之命,末将岂敢推辞?只是我夫主徐鸣皋远在南康,没有他同行,破宫之事诸多不便。这离宫我一人无法破除,与各位将军同去,又有难言之隐。不去,不敢违抗元帅命令;去了,又因夫主不在,诸多掣肘。若请元帅将他调回,南康战事也很重要,他不能轻易离开。末将思来想去,实在没有两全之策,因此犹豫不决。还请元帅指点,末将定当全力效命!”王守仁会想出什么办法,助余秀英破离宫呢?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部分第159回徐鸣皋奉书遵大令余秀英暗地说私情
王守仁听完余秀英的话,哈哈大笑道:“女将军之所以感到为难,原来是因为徐鸣皋不在这儿,担心与诸位将军一同行动,会有男女授受不亲的嫌疑。依本帅看来,虽然男女有别是大义,但通权达变也是自古以来的道理。况且这是国家大事,不必如此拘泥。”
余秀英听着王守仁的话,心里暗叫不妙:“坏了,可别被他看穿我的心思。要是被他说破,这事就成不了了,不如我再用话激他一激。”于是,她不等王守仁把话说完,就抢着说道:“元帅这番话,怎么就这么不体谅末将!末将岂是因为一点男女嫌隙就如此拘泥的人?我刚才也跟元帅说了,我有难以言说的顾虑。如今元帅不体谅我的苦衷,只拿‘授受不亲’‘通权达变’来解释,我实在不明白,在元帅眼里,我到底是怎样的人?难道还把我当成没归降元帅之前的样子吗?如果元帅不体谅我的难处,我宁死也不去!就算惹元帅发怒,任凭处置,我也不能受这样的委屈!”
这番义正言辞的话,说得王守仁有些羞愧,意识到自己刚才失言了,于是态度变得郑重起来:“本帅刚才的话并非不体谅女将军,只是见女将军在战场上冲锋陷阵都毫不畏惧,才会那么说。既然如此,本帅怎能让女将军独自前去?我这就把徐将军调回来,协助你破宫。”余秀英心中暗喜:“这老头儿果然中了我的计。”她连忙道谢:“多谢元帅调回我夫君,末将定当全力报效!”王守仁说:“我马上派人去调,女将军今天就别回营了,就在府署的上房暂时歇息吧。”余秀英答应下来,带着拿云、捉月退到上房休息。王守仁随即拔出一支令箭,又亲笔写了一封信,派心腹连夜快马加鞭赶往南康,命令徐鸣皋限期返回。
奉命的差役日夜兼程,不到两天就赶到了徐鸣皋的营地。他向徐鸣皋说明来意,并呈上王守仁的书信。徐鸣皋接过信,拆开信封抽出信纸,只见上面写道:
鸣皋将军足下:
某日收到捷报,得知将军两次用计击败敌军,足见将军足智多谋,大功告成,我欣慰至极。我也于某日亲自率领各路勤王军队,直抵南昌。行军途中,采用伍定谋的计策,假意称病,屯兵不前,让南昌守军放松警惕;同时暗中命令徐庆、焦大鹏等人率领精锐部队,日夜兼程,悄无声息地逼近南昌。果然,在当夜四更时分,徐庆身先士卒,攻破广顺门,成功收复南昌,并擒获了宜春王拱栣。我何德何能取得如此战绩,这全靠国家洪福庇佑,以及诸位将军的奋勇拼杀。我现在屯兵南昌,等破了离宫就继续进军。只是离宫极为难破,没有余秀英恐怕难以成功。但余秀英当面表示有难言之隐,非将军相助不可。想来这都是实情,我也不便多问。所以急切盼望将军速速返回,与余秀英一同破除离宫,那便是万幸了。我担心南昌被破的消息一旦传到宸濠那里,他定会马上回兵救援。希望将军转告各位同僚,务必拼死抵抗,不能让宸濠的军队顺利返回。我也已经火速传令慕容贞照此办理。万勿延误,切切!介生上白。
徐鸣皋看完信,立刻把王能、徐寿等人请来,说明情况,并把王守仁的信给大家传阅。徐寿等人当即表示:“大哥放心去吧,如果宸濠真的回军救援,我们一定拼死抵抗,绝不辜负元帅和大哥的嘱托!”徐鸣皋又再三叮嘱一番,便跟着传令兵赶回南昌。
没过几天,徐鸣皋抵达南昌,立刻去拜见王守仁。王守仁见他回来,十分高兴,问道:“将军,这次回南康,那边的防务都安排妥当了吧?”徐鸣皋说:“我已经再三叮嘱徐寿他们小心坚守,全力抵御,保证不会辜负元帅的嘱托。只是宸濠一旦得知南昌被破的消息,必定全力回救,我担心南康的兵力还是不够。依末将之见,最好再增派些兵力,这样就万无一失了。”王守仁点头道:“将军说得对,我这就增兵支援。”于是,他火速命令伍定谋率领三万精锐,连夜赶往南康加强防御。伍定谋领命后,立刻出发,这里暂且按下不表。
徐鸣皋接着问道:“元帅调末将回来,是为了协助余秀英破除离宫,不知何时出发?”王守仁说:“这得问问余秀英的意思。”徐鸣皋又问:“秀英现在何处?”王守仁回答:“就在这里。”随即派人去上房传唤余秀英。不一会儿,余秀英出来了,一见到徐鸣皋已经回来,欣喜不已。她先向王守仁行礼,然后站到一旁。王守仁问道:“现在鸣皋已经回来了,女将军打算今天就去破宫,还是明天去?”余秀英说:“请元帅先确定一同前往的人选。人选定好后,我明天就进宫破宫。不过,破宫有许多关键细节,不方便当众说,还请元帅允许我和徐将军商量好了,行动起来才能顺利。”王守仁说:“公事公办,这有何不可。”于是,他让徐鸣皋和余秀英私下仔细商议。
余秀英答应下来,和徐鸣皋来到后厅,支开其他人,只留下拿云、捉月在旁边伺候。余秀英看着徐鸣皋问道:“将军可明白我的用意?”徐鸣皋一头雾水:“我哪里知道?”余秀英又问:“将军若不知道我的用意,难道真以为我有什么难言之隐,非得和你私下商量不可?”徐鸣皋说:“那既然没有难言之隐,又何必在大庭广众之下,让我跟你到这儿来?”余秀英认真地说:“我这么做,全是为将军考虑,并非为我自己,将军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苦心呢?”徐鸣皋说:“我向来为人刚直,不习惯弯弯绕绕。你有话直说,如果合乎道义,不耽误公事,我自然敬重你;要是不行,我也不能答应。”
余秀英听了这话,不仅不生气,反而在心里暗暗钦佩,觉得徐鸣皋不愧是英雄好汉。她解释道:“我怎么会拿不合道义的事来为难将军呢?我这么做,是因为我既已嫁与将军,就该遵从妇道。昨天元帅命我去破离宫,这离宫虽说难破,但对我来说,熟能生巧,一个人也能完成。可我想来想去,觉得就算我独自破了离宫,也不过落个勇猛的名声,不如把这份功劳让给将军。这样一来,将军能得到皇上的赏赐和荣耀,功盖三军,名震四海。我虽然不能直接享受这份荣耀,但夫荣妻贵,也与有荣焉。自古以来,只有妻子跟着丈夫显贵,哪有丈夫跟着妻子显贵的道理?而且将军立了这等大功,我在一旁协助,说不定将来也能得到赏赐。这么做,我们二人都能有光彩,谁也不落下。要是我只顾自己,就算破了离宫得了赏赐,和将军却没什么关系,我又有什么可高兴的?所以我才在元帅面前谎称有难言之隐,其实就是想让元帅把将军调回来,成就这桩大功。我实在不愿把将军晾在一边,希望将军不要怪我在元帅面前使诈。我想来想去,这么做于公于私都没有亏缺。所谓的‘难言之隐’,就是这么回事。明天将军和我一起破了离宫之后,如果元帅问起到底有什么难处,还望将军继续用‘难言之隐’来回答。这四个字含义宽泛,想来元帅听了,也不好再多追问。到时候将军立了功,我也了了心愿,之前骗元帅的话也能遮掩过去,将军觉得如何?”
徐鸣皋听了,笑着说:“这计策是妙,可就是太诡诈了。用这种手段欺骗元帅,只怕天理难容。”余秀英也笑道:“我本来也不想这样,只是师伯玄贞子老师曾说我要‘协助将军立功’,我一直记在心里,不敢忘。而且我这么做全是为将军考虑,说不定老天不仅不会惩罚,还会嘉奖我呢!”徐鸣皋说:“我奉元帅之命回来,也不好在这里耽搁太久。明天什么时候动手,你赶紧说,我好去回复元帅。”余秀英说:“我也不想多留。要是元帅问什么时候进宫,你就说明天卯正三刻出发。”徐鸣皋答应下来,随即出去向王守仁复命。他们究竟会如何大破离宫?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部分第160回逞绝技女将破离宫听良言从贼甘投地
徐鸣皋从内室出来,将余秀英所说次日卯正三刻(早上六点三十分)进宫破离宫的安排告知王守仁。元帅听闻,面露喜色,即刻召来焦大鹏、伍天熊、杨小舫、狄洪道四人,郑重吩咐道:“明日卯正三刻,诸位将军随同徐将军和余秀英前往宁王府,全力破除离宫。此番若能建功,本帅定奏请圣上嘉奖!”四人领命退下,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卯时一到,众人早已穿戴整齐,精神抖擞地齐聚南昌府衙大堂。王守仁端坐主位,众人上前参拜行礼。随后,余秀英带着贴身丫鬟拿云、捉月也来到大堂,向元帅行礼后,准备出发。
今日众人并未着戎装,而是换上轻便紧身的短打服饰,腰间别着趁手的短兵器。余秀英的装扮尤为引人注目:上身穿玄色暗花湖绉短袄,细密的盘扣整齐排列;鹅黄色丝绦束在腰间,勾勒出纤细身形;下身搭配同色紧脚罩裤,脚蹬绣着精美花纹的薄底布鞋;头上盘龙发髻高高挽起,玄色头巾包裹,两侧银饰锃亮,白绒缨从头顶高高竖起。她手持双股宝剑,粉嫩的面庞、弯弯的柳眉与英气的神态相得益彰,尽显巾帼风采。拿云、捉月两个丫鬟同样一身利落短打,玄色装束,发髻上斜插白绒缨,手持单刀,身姿挺拔,紧紧跟在余秀英身旁。
八人离开南昌府衙,朝着宁王府方向行进。远远望去,只见王府外围满官兵,密密麻麻如同蚁群,将王府围得水泄不通。余秀英见状,暗自庆幸:“幸好我及时弃暗投明,不然也要落得这般下场。”
很快,众人抵达王府门前。徐鸣皋高声喝道:“众军听令,速速让开,放我等进宫查办!”话音刚落,士兵们齐声呐喊,主动让出一条通道。众人正要进门,却发现王府大门紧闭,如同铜墙铁壁。徐鸣皋欲强行破门,焦大鹏赶忙劝阻:“贤弟,不必硬闯,咱们都会飞檐走壁,翻墙进去便是。”徐鸣皋却摇头道:“今日行动非同寻常,理应光明正大地进去。”焦大鹏笑道:“既如此,你们稍等,我先进去开门!”说罢,他身形一跃,如狸猫般轻巧地跃上墙头,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没过多久,只听“吱呀”一声,王府大门缓缓打开。焦大鹏大笑着从门内走出,调侃道:“我还以为这些守门的有多厉害,原来是些草包,不堪一击!”众人这才发现,门口横七竖八躺着七八具尸体,皆是焦大鹏所杀。徐庆打趣道:“焦大哥果然名不虚传,眨眼间就解决了这么多人!”说罢,众人一同朝着离宫方向进发。
不多时,一座宏伟宫殿映入眼帘,朱红色的装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飞檐斗拱直插云霄。余秀英当即部署:“焦大哥、徐庆、杨小舫、狄洪道四位,负责对付宫门口的守卫;我与徐将军、拿云、捉月先进去破解机关。待外面八门打开,我们再从内杀出,里应外合,先解决守卫,再破内门六十四道机关。”众人齐声应是,随即分成两队,各司其职。
余秀英带着徐鸣皋等人跃上屋顶,直奔天门方位。她对徐鸣皋说道:“将军先不必动手,看我破解机关。若有敌人来犯,您只管挡住他们,务必将这些死士击退!”徐鸣皋点头,握紧兵器,严阵以待。
余秀英施展轻功,如猿猴般倒挂在屋檐下,目光如炬,仔细搜寻机关枢纽。很快,她找到总机关,挥剑轻轻一拨,只听“哗啦”一声,天门轰然洞开。紧接着,她翻身落地,进入天门,又在门后找到隐藏的总暗机关,轻轻一扳,只听震天巨响,其余七座宫门竟依次自动开启——原来这八门机关环环相扣,只要破解天门暗机,其余七门不攻自破。若不知诀窍,贸然开启其他门,必定触发暗器,非死即伤。
八门既破,余秀英正要招呼徐鸣皋向内进发,却见他正与五六个守卫激战。余秀英二话不说,提剑冲入战团,剑光一闪,两名守卫应声倒地。徐鸣皋见援军到来,士气大振,单刀舞出一片寒光,眨眼间又砍倒两人。拿云、捉月也不甘示弱,各自解决一人,六人悉数被歼。
众人刚踏入天门,雷门外又冲来四人,高声叫骂:“大胆狂徒,竟敢来破离宫!可识得我等?”徐鸣皋等人也不搭话,提兵器便迎了上去。余秀英边战边打量,认出其中两人——赖云飞和王有章,其余两人却不认识。她高声喊道:“赖云飞、王有章,你们休要逞强!可还记得我余秀英?”
两人一听“余秀英”三字,顿时怒不可遏:“好个忘恩负义的贱人!王爷待你不薄,你竟敢背叛宁王,如今还来破宫!王爷的大业都毁在你手上了!今日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为宁王报仇!”说罢,赖云飞挥舞九股钢叉,王有章抡起八角钢锤,气势汹汹地朝余秀英砸来。
余秀英深知自己力量不敌,只能智取。她一边灵活闪避,一边大声斥责:“无知匹夫!你们只贪图荣华富贵,却不知大逆不道的下场!宁王身为藩王,背叛朝廷,罪无可赦。我及时迷途知返,才保住性命。那些助纣为虐的人,死的死、逃的逃,还不知悔改?如今宸濠远在南康,宜春王已被擒,李自然下落不明,你们死守这座离宫又有何用?宸濠败局已定,就算离宫完好无损,又能改变什么?主子自身难保,你们不为自己谋条生路,反而在此白白送命,值得吗?王元帅虽与你们为敌,但只要你们真心悔过,主动投降,或许能免一死,甚至还能谋个前程。就算元帅不肯接纳,我也会为你们求情。可你们若执迷不悟,王府被围得水泄不通,凭你们这点人,能敌得过千军万马吗?”
赖云飞和王有章听了这番话,神色逐渐缓和,竟停下手中兵器,问道:“若我等投降,你当真能保我们周全?”余秀英斩钉截铁地说:“只要你们真心投诚,我一定全力担保!”他们最终是否投降?且听下回分解。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