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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5章 肠断,桃夭
那两个黑甲兵退后一步,一道绯色的小小身影顿时露了出来,那是无论怎么抹都抹不去的绯色,鲜艳,明媚,灼人……
萧陌望过去,便见那个小公主正定定地看着他,比任何时候都要专注。
台上台下那么多的人,她能看到的只有萧陌,无论是在怎样拥挤的人潮中,她第一眼就能找到他,因为,她是她喜欢的萧陌。
桃夭立在原地,听着那些熟悉的名字,忽然被告知都已经离开了人世,她不相信,或者,是她不愿意相信。
二哥清早才和她打过招呼出门了。
四哥刚刚才和她下过棋,他们的那盘棋还没有下完呢,四哥从来不是会半途而废的人……
九弟说要带鸢尾一起去御膳房吃好吃的,他那么聒噪那么调皮比她还要不懂事,怎么会突然就不在了?
父王去了西城山修道,几个月前她才和他一起去的西城山,那个太上老君的雕像比无极山上的还要高大,可是模样却差了很多,她几次想告诉父王,那个太上老君像太大了,眉宇间也一点都不慈祥……
太子哥哥前几日才对她说,小七,若是你真的喜欢王宫,就留下来吧……
她的生活渐渐地才开始平静,那些从前不熟悉看不习惯的人都对她好起来,可是,现在却突然被告知那些人都不在了……
不在是什么意思呢?就算她哭得再大声,他们也不会听见,他们也不会回来了……
是不是?
她不信。
没有亲眼见到,她不肯相信。
眼前那个挺拔修长的身影,是她心里面最喜欢的萧陌,是她从小到大唯一牵挂了那么长久的人,他甚至前不久才告诉她,他会娶她……明明此刻离他这么近,却开始看不清他的脸……
“世子,西陵蜀国最后的小公主找到了,请世子赐她一死!”萧陌没有开口,他身侧的黑甲将军却躬身提议道,态度很坚决。
桃夭看清了,那是蓄奴场的将军苍术……
“请世子赐她一死!”随后,九五高台之下,那些黑甲军整齐划一地喊出声来,声音在偌大的王宫中久久回荡着。
萧陌收回看向桃夭的目光,面对着台下众多的黑甲军,淡漠地开口道:“从今日起,蜀国的奴隶全部恢复自由之身,废除千百年的奴隶制度,只有西陵王室除外!天下之大,只有西陵王室一族为奴!”
黑甲军愣了愣,然而他们身后的奴隶们却发出震天的欢呼声,后来连带着黑甲军士兵们也开始雀跃起来,萧梁忍辱负重了上百年,终于于今日扬眉吐气,再登九州霸主之位也是理所当然!众人的欢呼声响遏行云,把整个猝死的西陵王宫摧毁干净。
再没有人要求处死西陵桃夭,西陵王室一族为奴,换句话说,天下之大,只有西陵桃夭一个奴隶,这,比处死她更让人感觉快意!信奉了这么久的奴隶制度,终于在今日做了了断,西陵王正是因为庆贺西陵桃夭的十五岁及笄礼而提前准备奴隶大会,这才闹得奴隶人心惶惶,如今奴隶们翻身做主,如何能不快意?
听着耳边震天的欢呼声,萧陌的眉头却未舒展开。
“世子。”一道熟悉的女声从左侧传来,萧陌看过去,目光从绯色的身影掠过,看向她身后缓缓走来的夙锦,夙锦的脸色灰白,并没有往日的那种镇定自若,甚至,她的手还在微微颤抖,脚步也颓唐不稳,然而她还是走到萧陌身边,将手中握着的那块金色的令牌递给他,一字一句道:“我拿到了。”
那块金色的令牌沉甸甸的,上面镶着碧绿的翡翠宝石,中心的位置凸出一个大大的篆体字“盟”,显示了它尊贵的地位——
九州盟主令。
萧梁百余年前丢失的霸主地位,终于要随着这一块令牌的回归,以及西蜀的灭亡而重新崛起。
夙锦淡笑,开口:“世子,夙锦幸不辱命。”
好一句幸不辱命。就在方才,东宫之中,那个从来从容淡笑的男子将匕首插入心腹,直视着她,问道:“夙锦,我只你问一句,三年以来,你可曾有一点爱过我?”
她不答,双手握拳,怔在原地,看着血自男人的胸口潺潺流出,没有上前阻止,不过片刻,男人拔出匕首,任汹涌的血流淌得更欢畅,他一步一挪走到窗前,望着窗外那些修剪整齐的花木道:“夙锦,这一生,我从未那么渴望得到一个人的心,后来,时日越久,我渐渐地也就认命了,只要你肯多看我一眼……那就已经很好很好了……父王专注于求道,我却潜心看了些佛经,佛经里说,不论爱一个人或是恨一个人,下一世都不会再遇到彼此了,那么,夙锦,你这么恨着的我,永生永世都不会再遇见了,你是不是会开心一点?”
夙锦仍旧一言不发,只是那双美丽的杏眼却充了血,她几乎要把唇咬破。
“呵呵,”西陵远苦笑了一声,忽地叹了口气,慢慢地转过头,温柔地看着她:“夙锦,跟我在一起,你总是没有话说,让我一个人说得很无趣,你听得也很聒噪,是不是?”
她还是不说话,西陵远却不介意,自袖中取出一块沉重的令牌来,望着她,仍旧在笑:“九州盟主令,世人最想要得到的东西,可在我的眼里,却比不上你的一个微笑……不论你是不是会记得我,这一生,我最爱的人,她的名字……叫夙锦……尽管,她从来不爱我……”
男人微笑着,在逆光之中倒下去,犹如崩塌的西蜀社稷。他说,不管爱着还是恨着,下一世都不会再遇到彼此了……每个人之间的缘分止于今生。
“世子,该将西陵桃夭带往何处?”一个粗厚的声音打断了夙锦的思绪,她循着声音望过去,就看到那个一身绯色衣衫的小公主,她的脸上无悲无喜,只是一眨不眨地望着萧陌的方向,仿佛要将他看穿。
夙锦心里忽然涌起复杂的滋味,她怎么说都比这个小公主要来得精明,她从来不去做那些实现不了的梦,她从来都记得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才不会像西陵家的人那么愚蠢!
她也在等着萧陌的回答。
萧陌从来没有见过桃夭那样的表情,从前她就算是伤心了,也会大哭出来,她的悲伤从来不会停留很久,任何时候,她看他的目光比任何人都要专注,可是这一刻,萧陌分明感觉她的眼睛越过他,看向了一个他看不见的地方……
等了好久,所有人屏气凝神,突然听到那个小公主开口,她说道:“萧陌,你从来没有喜欢过鸢尾花,是不是?”
莫名其妙的一句问,夹着十分的肯定语气,听得所有人莫名其妙,然而那个白衣白袍的男人却浑身一颤,低沉的嗓音犹如裹挟了千年寒冰,他冷声道:“带她去有奴司,做那些奴隶该做的事!”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桃夭没有挣扎,任高大的黑甲军将她带了下去。
夙锦偏头看着身侧的男人,他的漆黑凤目一直盯着那道远去的绯色身影,一瞬不瞬,面色却冷凝如冰。
※
西陵蜀国几乎一日败亡,犹如蛀空的大厦只许轻轻一推,便是摧枯拉朽的崩塌。西陵王室一日灭族,只剩下那个愚蠢到引狼入室的小公主,传说她会御鹰,会骑马射箭,还在去年的奴隶大会之上夺下了头筹,可正是她的骄纵和一意孤行,将整个蜀国社稷推向了灭亡的深渊——
整个九州,议论纷纷。废奴制度的大潮还未过去,九州各国皆被战乱波及。萧梁国卧薪尝胆百余年,举国皆是兵士,黑甲军训练有素,作战以一当十,很快,大军压境,控制了整个西蜀的局势,平复掉意图反抗的地方势力和意图趁机作乱的奴隶叛党,就算废除了奴隶制度,君主仍是唯一的神明,在萧梁的国土上,尤其如此。
桃夭被带去了有奴司,天下的奴隶一下子都扬眉吐气了,一沉百踩的王室贵族如今是这样的落魄,他们全都居高临下地嘲笑她如今的卑微。
天下忽然就变了样子,原来没有那王室公主的身份,没有那一身权势的包裹,她也会被人踩在脚下,从前她责备的一切现在都明白了,可是当初在她身边无奈笑着的人却都已经不在。
她的父王、哥哥们从前是有很多不对的地方,他们错在身于帝王家,其他的,没有错。不过,现在追究错与不错,全都没有意义了,她只是,在等一个答案。
那一天,萧陌不知怎么,突然来了有奴司,有奴司早已不是奴隶的住所,这里所有人的待遇都比从前好了许多,天下之大,只有她西陵桃夭一个奴隶。
桃夭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头发随意地用桃木簪别在脑后,萧陌去的时候,她正蹲在那里洗着堆积如山的脏衣服,都是些太监和杂役们的衣服,味道难闻,直让人作呕,她却毫不在意地用力搓着。
期间,有很多抱着衣物走过来的宫人们,恶狠狠地丢下衣服,对她呵斥:“快点洗!手脚麻利点!你再也不是养尊处优的公主,你是下贱的奴隶!”
“要是天黑之前洗不完,晚饭也别想吃了!”
“这衣服我可等着穿的,可不像你,整天脏兮兮的!”
“……”
小女孩听到呵斥,竟也不怒,她抬头冲那些宫人笑一笑,又沉默地继续洗着手上的衣服。那些宫人被她这么平静地一瞧,便觉得无趣,自顾自都走了,他们原本都想看着一国尊贵的公主如何在沦为奴隶之后痛哭惨叫,可是,他们失望了,这个小公主她不哭也不闹,好像发生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一双云靴停在她身畔,素白的袍子纤尘不染,那熟悉的脚步声终于引得桃夭回头,她手中还拿着脏衣服,曾经莹白的小手粗糙不堪,整个手掌被水浸泡得皱巴巴的,还有数不清的伤痕……
“世子,这奴隶洗个衣服都洗不好,请世子下令责罚她!”身边执着鞭子的宫女幸灾乐祸地禀报道。
萧陌那双漆黑的凤目沉沉地落在桃夭脸上,却见她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毫无畏惧,且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她也没有笑。
萧陌忽然转身:“这世上唯一的奴隶,本王自然要留在自己身边,即日起,搬去紫宸殿偏殿!每日负责清扫事务!”
所有人都惊呆了。然而,他已经是绝对的王者,谁都不能忤逆他的意思。
桃夭还是没有说话,萧陌让她去她就去,她向来最听萧陌的话。
不管世界怎么变,只有她怀中的鸢尾一直陪着她。
“桃子,你不要去……”鸢尾从她怀里钻出来,浑身发抖地祈求她。
桃夭摸了摸它小小的脑袋,笑道:“鸢尾,我还有个问题要问问萧陌。”
收拾好东西,她被宫人带去紫宸殿的时候,恰好萧陌从长廊另一头走过来,两边都是大红色的圆柱,顶起宫殿的脊梁。
萧陌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平时的那身素白袍子已经换做了黑色,镶着金色的绲边,锦袍上绣着五爪的飞龙,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子就冷傲起来,让人不敢接近。
她在看他,萧陌也看着她。
桃夭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忽然笑了,这是她这么多天来说的第一句话:“萧陌,我越来越觉得,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萧陌,他不是这样的……”
萧陌突然眯起眼睛,一言不发地望着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桃夭停下脚步,突兀地问道:“你会娶我么?”
周围的宫人和侍卫纷纷愣住,都已经到了什么时候,这个天真的小公主居然会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国家已经灭了,就算世子说会娶,她又能如何呢?把国仇家恨全部抛却,却惦记着一个微不足道的承诺,西陵蜀国的小公主,果然是这世上最愚蠢的女人。
萧陌望了她许久,冷笑一声,声如寒冰:“不会。”
不仅不会,他还当着她的面宣布:“来人!昭告天下,五日后,本王将册封夙锦为妃!她为本王牺牲这么多,本王必须要娶她。而你,普天之下唯一的奴隶,你有什么资格站在本王的身边?从此以后,不准直呼本王的姓名!”说完,大步朝前走去,再不看她。
桃夭咬咬唇,不叫他的名字,该叫他什么呢?从前,他不准她叫他哥哥,现在他又不准她直呼他的名字……他说他不会娶她……
小女孩低下头去,声音又轻又小:“从前,你都是在骗我的,对不对?你根本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娶我,是不是?”
萧陌的背影猛地一顿,然而,仅仅是一顿,他又快步离开,没有给她一句回答。
※
萧梁灭蜀不过半月,便嚣张地要迎娶昔日蜀国太子的侧妃夙锦,此举引起九州一片哗然,连萧梁王后也派人询问,儿女私情本不该被放在社稷大业之前,国乱尚未平息,立妃还太早了。
然而,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尤其是帝王之言,更是不能轻易更改。
婚礼于五日之后如期举行。
夙锦从未想过萧陌会如此心急地要娶她,从前他在天下人的面前做戏,使得九州人人都以为萧陌挚爱着夙锦,哪怕是弃了国祚丢了性命,他也爱着她。
只有夙锦知道,这是假的,她甚至从未想过他会在西蜀王宫举行立妃大典,他这一次的嚣张带着很多任性和鲁莽。然而,她努力了这么久不过是为了今日,萧陌肯娶她,她不可能推脱——
看吧,忠于自己理想的女人,到底是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抛却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吧,只有正确的坚持才值得坚持,西陵家的人多么愚蠢。
丝竹之声遥遥传来,宫中一派欢腾喜庆,桃夭蹲在地上,用冰冷的抹布一点一点地擦着桌椅,明明已经擦过很多遍了,她却反复地重复着这一个动作。
“桃子,我们回无极山好不好?”鸢尾蹲在她的肩膀上,小声地跟她说话。
“桃子,萧陌娶了别人了,他是个骗子。”见桃夭不答,它又道。
桃夭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靠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点点头,微笑着看向鸢尾:“好,我们回去,等我明天告诉萧陌……可是,也许,我走不了呢。”
“为什么走不了?”鸢尾不解。
“我是西蜀的公主,他是萧梁的世子,他不会放过我的吧?”桃夭笑笑:“鸢尾,萧陌和四年前的时候一点都不一样了,他一点都不喜欢我,他一直在骗我。若是我回去了,师父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难过呢?”
鸢尾啄了啄她的发,闷闷道:“桃子,师父爱桃子,他不会生气的,只要桃子好好的。”
桃夭低下头:“是么?”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经暗下来,远处那些喧嚣的乐声都停了,桃夭爬起来去点灯,刚刚把灯点亮,火折子还来不及放下,却不想殿门被一个大力推开,一股扑鼻的酒气随风灌进来。
桃夭惊惶地看过去,门口立着的人着一身大红色的喜服,如墨的长发高高竖起,更加映得他面容英俊无匹,他漆黑的凤目翻卷着沉沉的怒意,跌跌撞撞地上前来,一把将呆住的她拽进了怀里,冰冷的唇猝不及防地压下来,他恶狠狠地吻她,随后扯去她的衣带,将她单薄的身子压在了榻上,他粗声喘气,大声地质问:“你后悔了么?!说!你有没有后悔?!我不能输得一败涂地!我不能输得一无所有!看清楚!我是萧陌!我是萧陌!你不能后悔!不能!”
桃夭不解,明明输的是蜀国,他赢得这么彻底,为什么还要说自己输了?她躲他的唇,躲他的手,却怎么都躲不过,蜂鸟鸢尾急得去啄男人的手,却被男人一把扫落在地,软软趴在了地上,桃夭大惊,叫出来:“鸢尾!”
听到这两个字,本来已经停下动作的男人颤了颤,呼吸粗重地又俯下身,狠狠地又将小女孩所有的反抗都吞下了肚,甚至,他恨不得把她整个人都一起吞下去!他这么想着,借着酒的刺激,他真的就这么做了。
这个漆黑的夜,身为新郎的男人,没有回自己的洞房去找等候已久的新娘,却在醉意之中去了那个天下第一奴隶的住所,借着隐隐约约的迷醉,他把所有的爱与恨通通告诉她……
一夜狂乱。她在深爱的男人身下,由一个女孩被迫成为一个女人。
桃夭醒来时,却不愿睁开眼睛,她宁愿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梦,梦醒之后,她还是无极山上的小桃子,无望而卑微地等着那个她喜欢的男人——萧陌。
身体很痛,从未有过的痛,然而,她却吃惊地发现萧陌并没有离开,他紧紧地抱着她,正轻轻地吻着她的脖子,好像她是他的珍宝一般,动作温柔到极致,与昨夜他的狂野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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