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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7章 好,我娶你
“主人,为什么要让小公主去见他?”无人处,哑奴不解地问道。
楼隐苦笑:“拦得住么?”他若是阻拦她,会招来她的疏远和埋怨,他只得纵容她,让她去做想做的事,让她去见想见的人,这样,她是不是会愿意与他亲近一点呢?
“可是,小公主坚持要嫁给萧梁世子……”哑奴欲言又止。
“萧陌既然在天下人面前拒绝了她,又怎么会在这里答应她呢?”楼隐叹道,萧陌不喜欢他的小姑娘,若是喜欢,他怎么忍心对她那么狠?萧梁国的世子,杀伐决断从不手软,面对一个突然对他那么好一直追着他赶着他的小姑娘,萧陌的心里会怎么想呢?
“那主人为何要带小公主过来?根本没有必要,她会伤心。”哑奴更加费解,主人最在乎的小公主,他怎么会愿意让她伤心?
“咳咳咳……”楼隐轻轻咳嗽了几声,嗓音沙哑,脸色带着罕见的病态,“我自有我的道理。”
他想让她死心。
他一次又一次地想要让她死心,可是她痛一分的时候,他便要痛上十分,她的痛还有他在一旁安慰,而他的痛却要全部咽下肚,不能对一个人提起。
如果命运肯对他稍稍仁慈那么一点点,他不会做出现在这样两难的选择,伤她,伤己……如果命运肯仁慈一点,她想要什么,他都会给。然而命运,它不肯仁慈……
※
桃夭杵着拐杖从竹塌上起身,一步一挪走到萧陌身边来,然而她个子太小,够不着他被绑缚的双手,解不开那些沉重的锁链,只能站在原地望着他。
良久,她开口,声音轻轻的,却不再怯弱:“萧陌,你娶我好不好?”
“……”萧陌愣住,从没有一个女孩子像她这样让他摸不着头脑。到底她的喜欢有多深,深到被如此辜负如此拒绝仍旧不肯松手?
萧陌心里慌乱无比,不敢去看小女孩的眼睛,他可以对所有人演戏,却无法对她的赤诚和纯净做戏,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面无表情道:“我不喜欢你。”
“……我知道。”桃夭轻轻点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并没有奢望你能喜欢我,只是希望你答应我这个要求,让我……保护你。”
萧陌的凤目从蓬乱的发丝间直直望向小女孩的眼,从来没有一个不相干的人对他说过保护——
那些保护着他的人,全都是因为梁国子民生下来便拥有的责任感,他们保护他出于一种义务,就算粉身碎骨也是理所应当,而不是像她这样完全不顾自己的安危,一心只为了萧陌这个人。
不管萧陌是一国的世子或者仅仅是一个平民百姓,或者是个低贱的奴隶,她都这么坦诚地毫不掩饰地喜欢着他。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他便是一身狼狈,尔后每一次遇到她,他都那么窘迫,而她,从未嫌弃过他,她的喜欢这么持久、这么可靠……
一个人在世上或许可以拥有很高的权势,却不一定能获得如此纯粹的喜欢,萧陌心里仓惶地败下阵来,却仍旧坚持拒绝道:“我不想娶你。”
他不能被敌国的小公主迷惑了心智,而且,倘若她真的如此赤诚如此单纯,他拿什么去换她这一颗赤子之心?他的心如此阴冷,根本配不上她。
这个世界上,第一次有人让萧陌觉得自己是配不上她的,就算她什么都没有,就算她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就算她是他注定的死敌,他也配不上她。
因为配不上,所以,他更要推拒,他要把她远远地推开,他不能玷污了这样一个赤诚的心灵,思及此,萧陌补充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喜欢你。”
许是地上刚刚撒了些盐水,太滑,桃夭的拐杖没有杵好,重心一个不稳,重重摔在地上,她挣扎了几次还是爬不起来,左腿膝盖处痛入骨髓。
萧陌本能地想过去扶她,挣扎了一番才发现手脚被缚,他眼睁睁看着她几次三番摔在地上却无可奈何,他觉得自己开始慢慢掉入一个陷阱,越陷越深,渐渐地再也爬不上来,设下这个陷阱的不是别人,正是眼前这个小女孩……
“你……”萧陌正要开口。
却见那个小女孩坐在地上,突然抬起头来,满面都是泪痕,她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似的咬着唇,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也不想做我的驸马,如果,我们做笔交易呢?你答应娶我,我替你保护夙锦,你们要见面,我帮你们安排,这样……行不行?”
萧陌已经完全呆住,这算什么交易?他娶了新人,又得了旧人,而这交易对她哪里有半点好处?她把自己看得这么轻,竟像是无人肯要似的,好像他娶了她是莫大的委屈,应该得到弥补……
全天下,只有这个小女孩的逻辑是他最想不通的。
然而,这一刻,萧陌忽然不想再拒绝,他第一次对她点头,第一次柔声应道:“好,我娶你。”
桃夭一听他的答应,紧绷的身体陡然一松,忽地双手捂住脸大声哭起来,只有她自己知道走到如今到底有多么不容易,她想要保护萧陌,到底是做到了……
她的哭声引来了很多人,狱卒拥着宗政跨进石室,宗政见桃夭坐在地上哭,气得一把夺过狱卒手中黑黝黝的鞭子,上前两步就要抽在萧陌身上,桃夭忙拽住他的衣摆:“不要打他!”
“小不点,他混账!居然又把你给弄哭了!”宗政气得不行,“放手,让我好好教训他!”
“你那天晚上发过毒誓的!你答应了不再欺负他的!”桃夭大声提醒他。
宗政气愤地把鞭子一扔,蹲下身子道:“小不点,其实我根本不在乎毒誓不毒誓,不得好死算得了什么,谁都不能欺负你!我宗政一辈子就发过这么一个毒誓,就只想娶你这一个媳妇儿……”他伸手去抱她起来,轻轻笑道:“小不点,别伤心,没关系的,他不娶你就算了,你长大了嫁给我,我可以等你……”
“萧陌答应娶我了,”桃夭打断他的话,“我不能嫁给你了。”
“……”宗政忽然呆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他好看的桃花眼怔怔地望着她:“小不点,你、你说真的?”
“嗯,我不能嫁给你了。”桃夭点头,想起了什么,又道:“我、我把七彩琉璃灯还给你吧,我不应该收你那么重的礼物,对不对?”
宗政哭笑不得,她倒是反应得快,一句话就把彼此的距离一下子拉得那么生分,宗政转头看了一眼萧陌,忽然用力捏了捏桃夭的脸,苦笑道:“小不点,你知不知道,有时候你真的很没有良心?我若是早知道你存了这个心思,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你去参加奴隶大会的……”
桃夭年纪太小,她根本不明白宗政所说的没有良心是指什么,她偏执地为了一个人放弃了很多人,也许等成熟的时候她想起来会觉得后悔,可是在这样不懂事的年纪,她一点都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对,她是一个自私的没有良心的小女孩,她想要做的事情就算伤痕累累都要做到。
“呵,萧梁世子不是骨头硬得很么?前两日皮开肉绽了一次又一次,还是不肯低头,这回怎么服软了?恩?”宗政将桃夭扶回竹塌上,转身冲着萧陌吼道,语气里是满满的嘲讽和敌意。
萧陌不开口,薄唇抿紧,从凌乱的发丝间望向竹塌上的小女孩……原来答应了娶她是一回事,接踵而来的一切羞辱又是另一回事,并不会因为他娶了敌国的小公主,两国的恩怨就可以一笔勾销。他们忘不掉,他也忘不掉——
因为从一开始就站在对立的悬崖两边,起点已经错了,所以,越是靠近,越可能粉身碎骨。
姚秦平帝十六年,七月廿二,西陵王招萧梁世子为长乐公主驸马,待长乐公主及笄后完婚,因西陵王膝下仅此一女,故天下人称萧梁世子为“第一驸马”。
※
通过奴隶大会,原本想看到萧梁世子被羞辱的九国使者纷纷失望,九州第一契约奴摇身一变成为九州第一驸马,这样的转变让天下人持久地谈论着,却忌于西蜀的九州霸主地位,多数都是美谈,倒没有人敢公开斥责蜀国长乐公主的愚蠢。
不公开斥责,并不代表没有流言蜚语。
蜀国国内已然嘘声一片,何况九州大地?
这一个月里,桃夭的腿开始慢慢好转,可是她却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父王自从奴隶大会后开始深居简出,根本不见她。太子哥哥见了她一句话也不肯说,二哥哥每日都在宫外流连,除了去行宫找哑奴,几乎也不来看她。
宗政主动请命去南疆戍边,远远离开了王都——
人人都知道,宗政是蜀国益州城内大名鼎鼎的小霸王,横行王都无人可挡,可是他主动请愿去南疆之事,着实震撼了所有人。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个个惊诧不已,惊诧他放着王都内优渥的生活不要,却偏偏选择去蛮荒的南疆与那些海寇作战,实在太不像宗政的风格。
那一天清晨,他穿着一身征战的铠甲来到行宫跟桃夭告别,桃夭正在水榭长亭里用着早膳,见到宗政的时候有些心惊,他的一双桃花眼从未如此淡漠决绝过。宗政从前总是喜欢跟她开玩笑,他总是说长大了嫁给我,他虽然很坏说话半真半假,可是他对她真的很好……
“小不点,我要走了。”望了她很久,宗政开口道。
桃夭扶着桌子站起来,不知所措地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来,犹豫着递给他:“这个灯……你带上吧……”
宗政看着她手里的七彩琉璃灯,忽地苦笑:“小不点,你倒真是言出必行啊,说要还给我,还真还给我了。”他没有伸手去接,敛下眉眼道:“我要是走了,你会不会想我?”
桃夭咬咬唇,把灯攥紧,摇摇头:“我不知道。”如果是萧陌这么问,她肯定会回答说,会,一定会,可是换做宗政,她就不知道了。
“我会很想你的。”宗政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头。
“那……你不走就是了。”桃夭低声道。
“……”宗政没有回答,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嫁给萧陌,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冲动到杀了萧陌,到时候她又不知会如何伤心。
这一辈子,宗政从未如此挫败过,从他和她第一次见面开始就一直败到现在,从前他喜欢一样东西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得到,暴力他不怕,钱财他也有的是,如今遇上这样一个小丫头,不仅软硬不吃,且倔强地只喜欢着那个卑劣的契约奴……
他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
“小不点,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喜欢萧陌?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宗政扶住桃夭的双肩,认真地问道。
桃夭仰头对上宗政的眼睛,轻轻咬了咬唇,认真地答道:“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喜欢他,这一辈子,我都会喜欢他……”她从不对任何人隐瞒对萧陌的喜欢,任何人询问,她都敢回答,她的喜欢如此坦荡。
“呵,一辈子?”宗政笑出声来,他都无法笃定是不是会一辈子喜欢一个人,这个小丫头却说得这么决绝,决绝到把他最后的一丝希望都斩断了。
还能说什么呢?
不走,留在这里做什么呢?
宗政执起她的手,轻轻吻在她的手背上,笑道:“小不点,我祝你的坚持和喜欢都能被萧陌懂得,我祝你此生幸福无忧……可是,我不会祝福萧陌,永远不会……”他松开她的手,微微一笑:“再见。”
转身大步朝长廊外走去,他的背影决绝不留余地。
桃夭站在水榭里,目送男人渐渐远去的身影,这个清晨的朝霞特别的红,特别的美丽……
她一直望着宗政的身影消失在长廊的尽头,他一直都没有回头。此刻,她尚不知,这是她最后一次见他,宗政亦不知。
桃夭手里捏着七彩琉璃灯,半晌,重新坐下来,石桌上花样繁复的点心再不能让她提起任何食欲,只有鸢尾开怀地站在碟子旁边,脑袋一点一点地啄着那些好吃的,口中还不忘招呼她:“桃子,桃子,这个好吃!还有这个,也好好吃!快点!快点!”
这副兴奋的样子,好像她和它是在偷吃似的,能吞下多少就吞下多少,如此才能不吃亏,桃夭只好托着腮看鸢尾把点心啄得乱七八糟,小小的肚子吃得鼓鼓的。
“桃子。”有人在身后叫她。
桃夭吓了一跳,回头看去,便见到楼隐哥哥温和的笑脸,他一身青衫站在那里,好像从画里走出来的神仙一样遗世独立。
“哥哥。”桃夭小声地叫他,却并不怎么高兴。
如今唯一一个还陪在她身边照顾她的楼隐哥哥,他早已经是别人的人了——那日,西陵王颁布诏书招萧陌为西蜀驸马,为了喜上加喜,又替宗政细竹指婚,人选正是太医院的首席御医楼隐,如今他和宗政细竹已经订下了婚约,听说最迟明年就会完婚。
桃夭想,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腿受了伤,也许,他也不会天天来看望她,也许,他也不会再管她了。
宗政细竹每日都会来接他,两个人一起出行宫,而楼隐哥哥的笑容仍旧那么温和……她与萧陌的婚约不过是一场交易,而楼隐哥哥与宗政细竹的婚约却是美满的,她如此羡慕,又如此地难过,可是,却不能告诉楼隐哥哥——
她再也不能把心里想的通通都告诉他了,她该以什么立场告诉他呢?
世界好像突然一下子就变了样,她回王宫三个月,好不容易熟悉起来的人全部都不肯再理她了,她每日最多的时间只是和鸢尾说说话,她开始长时间地发呆、沉默……
现在,连宗政也走了。
这,也许就是楼隐哥哥说的与萧陌在一起的代价,她不肯听他的话,固执地一定要保护萧陌……当然,她并不后悔,她所做的一切都不后悔。
楼隐却不知她的心思百变,替她检查好伤口,换好药,站起身来的时候见她在走神,便笑道:“桃子,没有事做的话,我们来下棋。”
桃夭摇头:“我不会。”
“我教你。”楼隐微笑。
本来以为下棋和念书一样枯燥无味,可是经过楼隐哥哥的讲解,她居然很快就听懂了,一点都不难,学了一天的棋,总算是找到了一点乐趣,把宗政突然离开、人事突然变化等等烦恼都忘却了。
时间过得很快,这一盘棋桃夭歪着头想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该走哪一步,楼隐一如既往地笑意浅浅:“慢慢想,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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